孙悟空隐在暗处,遥遥跟着前方失魂落魄的队伍。紧箍的余痛仍在颅间隐隐作祟,却远不及心中那股憋闷与寒意。他看着师父玄奘端坐马上,背影挺直却透着僵硬,八戒扛着钉耙垂头丧气,悟净步履蹒跚仍勉力跟随,白龙马也失了往日神骏,脚步沉沉。
荒山寂寂,唯有风声呜咽,卷起尘埃,也卷不走弥漫在师徒间的隔阂与猜疑。
孙悟空没有立刻现身。他知道,此刻师父心结未解,魔念影响虽因源头隐匿而淡去,但疑虑的种子已然种下,贸然出现,恐再生冲突,正中那幕后黑手下怀。他需要时间,也需要证据——证明那白骨夫人确是妖魔、且背后另有黑手的证据。同时,他更须查明,那坟地深处潜藏的混沌恶念,究竟是何来历,与黑衣悟空又有何关联。
他分出一缕神识,悄然附着在玄奘的锦斓袈裟之上,既能护持师父周全,亦能感知周遭异常。本体则收敛气息,远远缀着,金睛如电,扫视着沿途山林地脉。
行了半日,渐渐出了荒山,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一座城池轮廓,城楼巍峨,旌旗招展,隐约可闻市井喧嚣。
“师父,前面有座城池,像是到了人烟稠密之地。”猪八戒眼尖,打起精神道。
玄奘抬头望去,脸上忧色稍减:“阿弥陀佛,既是城池,当有官府百姓,我等可进城倒换关文,打听前路,也好休整一番。”经历了荒山惊魂,他也渴望一处安稳所在。
师徒几人加快脚步,来到城下。只见城门高大,上书“宝象国”三个鎏金大字。守门军士见是几个和尚,问明来意,查验了通关文牒(唐王所赐,效用非凡),便恭敬放行,并指明了驿馆所在。
宝象国乃西域大国,城内街市繁华,人烟阜盛,与中原风貌迥异,倒也新奇。玄奘等人在驿馆安顿下来,自有官员接待,安排斋饭,并言明次日早朝可觐见国王,倒换关文。
深夜,驿馆清静。玄奘独坐禅房,对着孤灯,心中却难以平静。白日里荒山种种,孙悟空那双痛苦而倔强的金睛,反复在脑海中浮现,让他心乱如麻。默诵经文,亦觉滞涩。
猪八戒吃饱喝足,早已鼾声如雷。沙悟净默默调息疗伤,眉头紧锁,显然也心事重重。
隐在驿馆外一株古树梢头的孙悟空,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心中轻叹,知道师父正在挣扎。然而,就在他准备稍作探查这宝象国情形时,异样的感应陡然传来!
不是来自玄奘身上的神识标记,而是来自……王宫方向!
一股极其隐晦、却与白骨荒山那混沌恶念同源、只是更加“堂皇”、更善于伪装的气息,如同潜伏在华丽锦缎下的毒虫,悄然盘踞在王宫深处!更让他警觉的是,这股气息似乎与这宝象国的国运、地脉隐隐勾连,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侵蚀!
“果然……那混沌势力的触角,已经伸到人族国度了么?”孙悟空眼神一冷。难怪那白骨精的陷阱设在那荒山,离此不远,恐怕本就是一环扣一环的阴谋!
他悄然起身,化作一道无形清风,朝着王宫方向飘去。他要亲眼看看,这宝象国中,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王宫禁卫森严,但对于孙悟空而言形同虚设。他轻易潜入,循着那气息指引,来到一座灯火通明、丝竹悦耳的殿宇之外——正是国王宴饮之所在。
隐在殿角阴影中,孙悟空金睛向内望去。只见殿中歌舞升平,国王端坐龙椅,年约五旬,面容威仪,却眉宇间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灰黑之气,眼神偶尔闪过茫然。王后伴坐一旁,美貌端庄,只是笑容略显僵硬。殿下群臣推杯换盏,看似寻常。
然而,在孙悟空眼中,那国王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与王宫深处那股混沌气息相连的灰黑色“丝线”,如同提线木偶般,影响着其心神气运。王后体内,竟也有一丝类似的、更加隐蔽的痕迹。更让他目光一凝的是,在国王下首不远处,坐着一位身着华丽锦袍、面容俊朗、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含笑饮酒,欣赏歌舞。此人身上毫无妖气魔氛,反而隐隐有仙灵之光,只是那仙光深处,竟也缠绕着几缕与混沌气息极其相似、却更加精纯诡异的暗金色纹路!
“此人是谁?”孙悟空心中疑惑。看其位置与气度,当是国中重臣或贵戚,且似有修为在身,绝非凡人。难道他就是那混沌气息的源头?还是说,他也只是被侵蚀控制的棋子?
就在这时,那锦袍男子似有所感,举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似不经意地扫向殿外孙悟空隐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孙悟空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所有气息,融入阴影更深之处。此人感知好生敏锐!
那男子并未深究,继续饮酒谈笑。宴席直至深夜方散。
孙悟空并未离开,他远远跟着那锦袍男子,见其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去了王宫深处一座偏僻静谧的殿宇。殿宇无匾,四周守卫皆目光呆滞,显然被控制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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