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圈,应声撕裂!
缺口处,张闿肩背微躬,整个人仿佛一张拉满的强弓,刀尖甚至有意无意地划过铺地的金砖,带起一串刺眼的火星。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穿越了最后几名阻挡的侍卫,死死锁定了主位之上,那须发戟张、持剑而立的陈王刘宠。
“大王小心!”
骆俊的惊呼声在这一刻变得撕心裂肺,肝胆俱裂!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如同死神化身的黑影,携着无可阻挡的杀意直扑刘宠,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君臣礼法,什么生死安危,在此刻尽数消散!
唯有身体先于意志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他合身扑上,试图用自己这文弱之躯,为刘宠阻挡那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
而刘宠,方才那充斥胸膛的王者怒意,在这一瞬彻底凝固。
他清晰地看见了那柄环首刀上尚未干涸的、属于他臣子的血迹,一股前所未有的、刺骨的寒意自脊椎骨缝中急速窜起,直冲头顶!
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已扑面而来!
“铛!”
刘宠挥剑奋力格开正面一名死士的劈砍,剑刃相撞带来的剧烈震麻感尚未从手臂消退,侧翼,那毒蛇般的刀风已然袭至!
他心道不妙,竭力拧身,臂甲之上顿时炸开一连串刺耳的金铁刮擦声,火星四溅!
“死!”
刘宠怒目圆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借着拧身之势,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回刺,剑锋精准地贯入那名从侧翼偷袭的死士胸膛!
温热的、带着腥气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然而,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间隙,张闿的刀,却已到了——快得超出了视觉所能捕捉的极限!
如同突破了时空的束缚!
刘宠只觉肋下先是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随即,难以言喻的、海啸般的剧痛才猛地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闷哼一声,脚下踉跄,手中那柄伴随他多年的佩剑几乎脱手坠地。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与失衡,对于周围那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般的死士而言,已然足够!
更多的刀剑,闪烁着致命的寒光,从不同的角度,如同疾风暴雨般,接连不断地没入了他那已然受创的躯体!
“噗!噗!噗!”
这位以勇武善射着称的陈王,浑身瞬间被鲜血浸透,那身象征尊贵的王袍被染成了一种暗沉的、令人心悸的赭红色。
但他竟仍以剑拄地,顽强地站立着,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数步之外,那个面色依旧冷漠如冰的刺客首领张闿。
直至最后一丝气力随着生命的流逝而耗尽,他那伟岸的身躯方才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怒,轰然倒地。
那瞪视的双眼,至死未曾闭合,凝固着滔天的恨意与未竟的壮志。
“大王——!!”
骆俊目睹此景,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杜宇啼血般的悲鸣,声音在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里剧烈地颤抖、回荡。
这充满绝望与悲愤的呼喊,如同一道最清晰的指引,瞬间吸引了张闿那如同冰冷锁链般毫无感情的目光。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一丝怜悯的波动,张闿手腕只是微微一抖,那柄刚刚饮尽陈王鲜血的环首刀,便化作一道冰冷的直线,直刺而去——
“噗嗤!”
利刃穿透肉体的沉闷声响,是如此清晰。
骆俊前扑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下意识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截从前胸透出的、兀自滴落着血珠的冰冷刀尖。
他眼中那滔天的悲愤,那所有关于安民、关于治国、关于挽狂澜于既倒的未及出口的谏言与理想,在这一刻,被永久地、残忍地凝固。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殷红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滑落。
随后,他像一棵被无情伐倒的树木,失去了所有支撑,缓缓地、沉重地倾倒在地。
温热的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无声地洇开,浸透了他那身象征着士人风骨的华服,与那些散落一地、记载着他十数年呕心沥血、仁政理想的公文卷宗,绝望而讽刺地混杂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厅内最后零星的抵抗,随着刘宠与骆俊的倒下,也随之被彻底扑灭。
还能站立的,只剩下那些浑身浴血、眼神冰冷的黑衣人。
张闿冷漠地扫视着刘宠与骆俊的尸身,眼神中读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刚刚完成的,只是一件寻常至极的差事,与碾死两只蝼蚁无异。
他利落地打了个手势,不再多看这人间惨剧一眼,带领着残余的死士,如同他们来时一样,迅速隐入王府深深的阴影与因君王骤逝而必然引发的都城渐起的混乱之中。
王府内,只剩下冲天的血腥,摇曳的烛火,以及一片死寂。
陈国的天,在这一夜,塌了。
主心骨骤然崩塌!
陈王刘宠与国相骆俊双双遇刺身亡的消息,如同最凶猛致命的瘟疫,以远超任何军报的速度,在陈国都城内疯狂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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