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自有安排。”太监道,“你按计划行事就好。记住,子时之前,必须把东西放进去。”
“放心。”吴嬷嬷冷笑,“我盯了她一整天,她知道该怎么做。”
太监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吴嬷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朝承乾宫方向走去。
楚宁等两人都走远了,才从墙角走出来。她看着吴嬷嬷消失的方向,心跳得厉害。
“东西放进去”——放什么?放哪里?“那丫头”又是谁?是她吗?
还有,今夜子时——正是井边人约定的时间。吴嬷嬷也要在子时去见“主子”。这是巧合,还是……
楚宁不敢往下想。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承乾宫。
承乾宫里灯火通明。
楚宁一进院门,就看见观月站在正殿门口,朝她招手,脸色焦急。
“怎么了?”楚宁快步走过去。
“娘娘回来了。”观月压低声音,“但……但良妃娘娘也跟着来了。”
楚宁一愣:“良妃?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谢恩的。”观月的声音更低了,“但我觉得不对劲。良妃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可眼神……很冷。”
楚宁心头一紧:“娘娘呢?”
“在暖阁陪着。让我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许进。”观月抓住楚宁的手,“楚宁,我有点怕。八阿哥刚死,良妃这时候来,会不会……”
“别乱想。”楚宁拍拍她的手,“我去看看。”
她走到暖阁外,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良妃的声音——
“二十四年前的事,姐姐还记得吗?”
楚宁的手停在半空。
暖阁里,良妃的声音继续响起,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那一年,辛者库死了个宫女,姓李。姐姐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佟贵妃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你知道?”
“我知道。”良妃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因为我亲眼看见了。”
楚宁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那天晚上,我去辛者库给我额娘送衣服——她那时还在辛者库做苦役。我看见一个人影从李氏屋里出来,左腿有点跛,手里拿着个黄绫包袱。”
良妃的声音在颤抖:
“我当时躲在墙后,没看清脸。但我看见,那个人右手背上有块烫痕,在月光下很清楚。”
吴嬷嬷。
楚宁捂住嘴,不敢出声。
“后来李氏死了,说是自尽。”良妃的声音冷下来,“但我知道不是。我也知道,那个人是谁的人——是太子爷的人。”
太子!
楚宁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敢。”良妃的声音里满是恨意,“我出身辛者库,能爬到今天,全靠儿子争气。我不敢得罪太子,不敢得罪任何人。所以我闭嘴,闭了二十四年。”
“可是现在……”她的声音陡然尖锐,“现在他们杀了我儿子!八阿哥!他们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暖阁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良妃!”佟贵妃惊呼。
“姐姐,我今天来,不是来谢恩的。”良妃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我是来告诉你——我知道二十四年前是谁逼死了李氏,我知道是谁拿走了汤若望的遗物,我也知道……是谁现在要对你不利。”
“是谁?”佟贵妃的声音在颤抖。
良妃没有立刻回答。
楚宁听见脚步声,朝门口走来。她连忙闪身躲到柱子后。
暖阁的门开了。
良妃走出来,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睛亮得吓人。她站在廊下,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太子。”
“二十四年前是太子的人逼死了李氏,拿走了遗物。二十四年后,还是太子的人,对我儿子下毒,对你下毒。”
她转过身,看着追出来的佟贵妃:
“姐姐,我们斗不过他的。他是太子,是储君,将来是要当皇帝的。”
佟贵妃站在门口,身子晃了晃,楚宁连忙上前扶住。
良妃看着楚宁,忽然笑了:
“这丫头就是你身边那个懂事的?我听说过你。你很好,但没用的。”
她朝楚宁招招手。
楚宁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良妃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塞进她手里:
“这是八阿哥临终前,攥在手里的东西。他跟我说,‘额娘,有人要灭口’。然后,他把这个塞给我。”
楚宁打开布包。
里面是一枚玉佩。羊脂白玉,雕着蟠龙纹——这是太子才能用的纹饰。
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字:
“礽”。
太子的名讳,胤礽。
楚宁的手在发抖。
良妃看着她,眼神复杂:
“丫头,今夜子时,太子会在东宫设宴,宴请几位阿哥。这是个机会——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什么机会?”楚宁听见自己问。
良妃没有回答。她最后看了佟贵妃一眼,深深一福,转身离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楚宁扶着贵妃回到暖阁。贵妃瘫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喃喃道:
“太子……为什么是太子……”
楚宁握紧手中的玉佩,玉佩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她抬头看了眼更漏——戌时三刻。
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
距离井边人的约定,还有一个半时辰。
距离太子设宴的时间,也差不多。
三件事,三个时间,三个地点。
她必须做出选择。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远处传来隐约的乐声——那是东宫的方向,宴席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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