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清水镇的空气里开始飘起桂花的甜香。
沈清收到傅言辞的信,邀请她中秋回京城傅家团聚。
信写得很简单,但字里行间透着期待:“母亲准备了你爱吃的菜,父亲新得了好茶,说等你来品。”
她拿着信,在窗前站了很久。
这是她身份转变后——不仅是“沈大夫”,还是“专家组成员”“课题负责人”——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参与傅家的家庭聚会。
她和傅言辞虽然已经领了证,但因为两人事业繁忙,很少聚在一起,也甚至没怎么去傅家和傅家父母见面。这次中秋聚会,某种程度上是她在傅家亲友面前的“正式亮相”。
说不紧张是假的。
小梅看出她的犹豫,小心翼翼地问:“沈老师,您不想去吗?”
“不是不想去。”沈清摇摇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呀。”小梅说得理所当然,“您是沈大夫,是专家,也是傅处长的妻子,做自己就好了。”
做自己。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沈清豁然开朗。
是啊,她不需要扮演任何角色。
她就是沈清,一个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医生,一个正在探索中国农村医疗道路的研究者,一个和傅言辞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伙伴及夫妻。
这就够了。
中秋前一天下午,傅言辞开车来接她。
车上,他看出沈清的紧张,温声说:“不用想太多。就是家人吃顿饭。我姑姑、舅舅他们会来,都是自己人。”
“他们会问我什么?”沈清问。
“可能问你的工作,问基层医疗,问你在忙什么。”傅言辞笑了笑,“你就如实说。我家这些亲戚,虽然不在医疗系统,但都关心国家大事,爱听实事。”
傅家住在省城一个安静的小院里。
青砖灰瓦,院子里种着石榴和桂花,正是花开的时节,香气扑鼻。
傅母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沈清下车,她快步迎上来,拉着沈清的手仔细打量:“清清啊,好久不见,经常听言辞在信里提到你,但是很少能和你见面,可真是念叨死我了。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工作太忙,没好好吃饭?怎么这么瘦?”
这语气,完全是对自家孩子的关切。沈清心里一暖:“妈,我挺好的。”
“好什么好,一会儿多吃点。”傅母说着,朝屋里喊,“老头子,沈清来了!”
傅父从书房出来,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报纸。
他摘下眼镜,温和地笑笑:“小沈来了。正好,我刚看到报纸上关于农村医疗的报道,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
这个词让沈清有些惶恐:“傅叔叔您说。”
“不急不急,先吃饭。”傅母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工作的事饭后再聊。”
屋里已经来了几位亲戚。
傅言辞一一介绍:姑姑傅雅琴,在教育局工作;舅舅李建国,是退休干部;表姐李晓芸,在文化馆……
大家都很客气,但沈清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审视和好奇。
晚餐很丰盛。
傅母亲自下厨,做了八菜一汤,每道菜都照顾到沈清的口味——傅言辞常在信中和母亲提及。
席间起初有些安静。
傅父先开了口,问沈清最近在忙什么。
沈清简单介绍了“地域适应性基层医疗服务模块”课题。
她讲得很实在,没有用专业术语,而是用具体的例子:黄土高原怎么用耐旱草药,高原地区怎么处理急救,民族地区怎么整合传统医学……
她讲的时候,桌上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听她讲那些遥远地方的故事。
“所以,你们不是推广一套固定的做法,而是提供各种‘工具’,让每个地方自己组合?”傅雅琴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沈清点头,“因为中国太大了,一个地方的成功经验,换个地方可能完全不适用。我们要做的不是复制,而是启发——帮助每个地方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李建国放下筷子,感慨道:“这个思路好啊。我们当年搞农村工作,最大的教训就是‘一刀切’。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条件,怎么能用同一个办法呢?”
“沈清同志,你刚才提到民族地区的传统医药,”傅父认真地问,“怎么确保这些民间方法的科学性?万一有问题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关键。
沈清想了想才回答:“我们的做法是:第一,尊重和记录。先不评判,完整记录当地的做法和使用经验;第二,验证和筛选。用现代医学的方法验证其有效性和安全性,有效的保留,有风险的改良或剔除;第三,整合和提升。把验证有效的传统方法,整合到现代医疗体系中。”
她举了松坪乡的例子:“比如藏族用的一种草药外敷治疗风湿,我们验证后发现确实有抗炎镇痛作用。
但他们的用法有时不规范,可能导致感染。我们就教他们简易的消毒方法,既保留了传统智慧,又规避了风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