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辞的指尖还在惊鸿剑柄上，裂痕没修，也没打算立刻处理。他把剑插回腰间，转身走向校场中央那块刚清理出来的空地。风挽月已经在那里了，手里捧着一个乌黑长匣，正是昨天试射成功的连发爆炎弩。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人呢？”
“马上就到。”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往地上一拍。灵光一闪，一张阵法图缓缓浮现，线条交错，标注着七个站位点。
不到半盏茶功夫，七名天剑宗弟子列队赶来，穿着统一的青灰劲装，背负长剑，神情紧绷。他们是这次出征的主力队员，修为都在凝气九层以上，但实战经验几乎为零。
“听令。”萧云辞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全场，“今天不打真仗，只练配合。我要你们记住一件事——别抢节奏，跟信号走。”
没人说话，有几个眼神飘忽，明显还没进入状态。
风挽月打开长匣，取出爆炎弩，轻轻放在阵法图边缘。“我来当假想敌。”她说，“第一波攻击，模拟敌方先锋突袭，目标是破坏你们的阵眼连接。”
“你一个人？”一名弟子忍不住问。
“一个人就够了。”她笑了笑，“不信你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她抬手引动丹火，一团赤红火焰在掌心燃起，顺着阵图纹路迅速蔓延。火蛇扭曲前行，直扑中央节点。
“结阵！”萧云辞低喝。
七人慌忙站位，有人踩错了位置，有人灵力输出太猛，阵图亮了一瞬就崩了。火蛇趁机冲入，轰的一声炸开沙尘，把最前排那人掀翻在地。
“靠！”那人爬起来抹了把脸，“这也太快了！”
“不是它快。”萧云辞摇头，“是你们慢。灵力没同步，前后脱节，等于开门请客。”
风挽月收回丹火，“再来一次。”
第二次，他们调整了顺序，中间那位负责主控的弟子提前蓄力。阵图亮到一半，眼看要成，结果左边那人突然抽搐了一下，灵力中断。整个结构当场瓦解。
“怎么回事？”萧云辞皱眉。
“我……我手抖了一下。”那人脸色发白。
“不是手抖。”风挽月走近看了看他的经脉，“你体内有滞涩感，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昨晚偷偷练剑去了……”他低头。
萧云辞叹了口气，“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体力跟不上，再好的阵法也是摆设。”
他拿出一张信笺，正是今早收到的传书。陈墨的手笔，上面写着“固本培元丹”配方，末尾还加了一句：“别让小崽子们把自己练废了。”
“照这个方子，连夜炼了三十粒。”风挽月从药囊里取出一个小瓶，“每人一粒，服下后静坐一刻钟。”
弟子们依次服药。不到十分钟，脸色就开始好转，呼吸平稳，经脉也舒展开来。
“再来。”萧云辞说。
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
回档启动。
意识回到清晨。
他在脑中推演了七种失败可能，重点标记出三人容易掉链子的时间点。睁开眼，现实才过去几息。
“第三轮开始。”他重新布置站位，“李岩居中控场，王冲守左翼，赵四在后压阵。其他人按新节奏来——三息一引，五息一合。”
阵图再次点亮。
风挽月释放丹火，火蛇再度袭来。
这次推进明显顺畅。灵力流转如环，阵图稳定发光。眼看就要完成闭环，结果最后关头，右后方那名弟子突然收力，导致能量回涌，差点伤到旁边人。
“又怎么了？”萧云辞语气冷了下来。
“我怕炸到自己……”那人小声说。
全场沉默。
风挽月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两秒，“你知道边军那边什么情况吗？前天夜里，一支斥候队被围，十二个人，只剩三个活着回来。他们不是死于打不过，是等不到支援。”
她把一瓶疗伤丹塞进那人手里，“你手上拿的不是武器，是他们的命。你退一步，就有人得多流一滴血。”
那人低头，手指攥紧了药瓶。
“再来。”萧云辞说。
第四次。
第五次。
每一次失败，他就回档重来，不断微调指令、优化节奏。到了第七次，所有人终于在同一时刻引动灵力。
阵图全亮。
空中灵气剧烈波动，一道凤凰虚影缓缓升起，双翅展开，清鸣一声。刹那间，百丈之内砂石悬浮，草木摇曳，灵力旋涡成型。
七名弟子站在各自位置，脸上不再是慌乱，而是震撼与激动。
“成了……”有人喃喃道。
萧云辞睁开眼，看着空中那只凤凰，嘴角微微扬起。
风挽月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这波叫团队Buff叠满了。”
“不止。”他望向远方，“这是咱们的第一战。”
他转向众人，声音清晰：“明天出发，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救人。”
风挽月举起手中丹瓶，“你们倒下，我就扶起来。一百次，我也能救回来。”
“我们跟你走！”一名弟子突然喊道。
“我们跟你走！”其余人跟着应和，声音越来越响，最后汇成一片吼声，震得校场地面都在颤。
萧云辞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搭在惊鸿剑柄上。裂痕还在，但他握得更稳了。
风挽月已经开始整理装备清单，把剩下的丹药分门别类装进空间袋。工匠那边已经接到通知，五百把连发爆炎弩三天内必须完工，第一批送往北岭哨所。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你说他们能撑住吗？”她忽然问。
“能。”他说，“因为我们来了。”
远处传来号角声，是日常操练的信号。
校场边上，那支凤凰虚影还未完全消散，灵气旋涡缓缓旋转，映着每个人的面孔。
一名弟子悄悄把长枪插进土里，又拔出来，反复试了几次握法。他不再看别人怎么做，而是自己一点点调整姿势。
另一个原本总躲在后面的少年，主动走到前排，站进了主攻位。
风挽月把最后一瓶丹药封好，贴上标签。
萧云辞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他的左手轻轻碰了下剑柄底部的裂痕。
右手已经抬起，指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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