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透,A市郊外的影视基地已经喧嚣起来。
剧组在C区摄影棚外,搭建起了一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宫殿废墟高台。
斑驳的墙体,倾颓的梁柱,无一不透着国破家亡的苍凉。
今天,要拍的是《风之鹤唳》里一场至关重要的戏。
公主“鹤”在城破后被敌军追至宫殿顶端,绝望之下,于废墟之上纵身一跃,试图以死亡来扞卫最后的尊严。
这是角色命运的巨大转折点,也是整部电影里,极具视觉冲击力和情感爆发力的一大看点。
冷风裹挟着尘土,刮得人脸颊生疼。
司徒樱穿着单薄的戏服,站在高台之下,默默地看着工作人员将威亚设备进行最后的调试。
她的心,隐隐有些不安。
昨晚那场拙劣又恶毒的“意外”,像一根刺,扎在了她的神经上。
任菲菲那种人,一计不成,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会用更阴险,更毒辣的手段。
“司徒老师,来穿设备了。”
道具组的王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手里拿着那套复杂的威亚衣。
司徒樱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个人。
前世,她听说过,道具组有个姓王的,嗜赌成性,为了钱什么都敢干。
她垂下眼帘,配合地张开双臂。
威亚衣很沉,冰冷的金属扣件贴在身上,带来一阵寒意。
司徒樱借着穿戴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检查着每一个连接处,每一根钢丝。
“司徒老师您放心,这套设备是德国进口的,我早上亲自检查了三遍,绝对万无一失。”王哥一边帮她扣紧锁扣,一边喋喋不休地保证着。
司徒樱的指尖,划过连接主钢丝的那枚登山锁扣。
冰冷的金属,光滑的表面,从外表看,找不出任何一丝破绽。
可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就像毒蛇吐信,在暗处窥伺。
她知道,问题一定出在这里。
但她没有证据,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草惊蛇。
她只能赌。
赌沈冰悦布下的那张网,是否足够结实。
赌苏曼那句“我早就料到了”背后,藏着真正的后手。
不远处,临时搭建的休息区里。
任菲菲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正和自己的助理有说有笑。
“菲菲姐,你看她,还真敢上啊?”助理压低了声音,满是幸灾乐祸。
“不上去怎么办?”任菲菲慢悠悠地吹了吹杯口的白雾,“张导的戏,她敢耍大牌说用替身?今天她就算瘸着腿,也得给我爬上去。”
助理捂着嘴笑。
“我听说那锁扣被锉了最关键的地方,平时看着没事,只要一受力,瞬间就得崩开。三层楼高呢,下面虽然有气垫,但摔下来……啧啧,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个大半年了。”
任菲菲终于满意地笑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就是要让司徒樱在最风光的时候,狠狠地摔下来!摔断她的傲骨,摔碎她的前程!
她远远地望着那个被钢丝吊起,缓缓升空的单薄身影,那抹笑意,变得阴冷而扭曲。
司徒樱,游戏结束了。
高台之上,风声鹤唳。
司徒樱被威亚吊在半空中,脚下是坚硬的水泥地和象征性铺设的一层薄薄的气垫。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
“各部门注意!”
导演张颂年坐在监视器后,举起了扩音喇叭,那张臭脸上是惯常的不耐烦。
“情绪!司徒樱!我要看到你家国破碎的绝望!看到你身为公主,宁死不屈的决绝!”
“摄像准备!”
“Action!”
场记板清脆的响声,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司徒樱闭上眼,再睁开时,她已经不是司徒樱。
她是“鹤”。
她看着脚下化为焦土的故国,看着远处烧杀抢掠的敌军,感受着身后步步紧逼的刀剑寒光。
没有退路了。
她在半空中挣扎着,表演着被逼至绝境的惊惶与无助。
然后,按照剧情,她做出了一个“失足”坠落的动作。
身体,开始急速下沉!
就是现在!
就在她身体下坠,全身重量都压在主钢丝上的那一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又无比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在嘈杂的片场中,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下一秒!
司徒樱的身体猛地一沉!
所有的拉扯力瞬间消失!
她彻底失控了!
主钢丝,断了!
“啊——!”
片场在死寂了一秒后,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惊恐尖叫!
道具组长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助理可可捂住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摄影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里的机器都差点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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