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坚握紧了柴刀,肌肉贲张,但牢记妙光王佛平日教诲,强忍着没有发作。净源依旧平静:“施主误会了。我等确是修行之人,只为传播善法,化解戾气,与官府势力并无瓜葛。”
“善法?化解戾气?”匪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黑风平原,老子的话就是法!看你们几个细皮嫩肉的,不如跟爷爷回去,寨子里正好缺几个念经超度的!”说着,他使了个眼色,两名匪徒便狞笑着下马,伸手就向离得最近的净言抓去,显然是想先抓个人质。
就在净言下意识后退,净坚几乎要挺身而出的瞬间,一直静默不语的妙光王佛,轻轻向前迈了半步。他并未有任何凌厉的动作,只是抬起眼,平静地望向那名匪首。
目光相接的刹那,那匪首脸上的狞笑骤然僵住。他仿佛看到了一泓深不见底的古井,井水中映出的不是他自己的倒影,而是他内心深处从未敢直视的恐惧、贪婪与残暴。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威严与慈悲交织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他。他感到呼吸一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背后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他那些张牙舞爪的手下,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喧哗声戛然而止,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妙光王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匪徒耳中,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他们蒙昧的心识上,“执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之下。造杀业者,终受业果轮回。何不放下屠刀,觅一念之善?”
那匪首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觉得眼前这僧人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并非肉眼所见,而是心感),让他自惭形秽,让他内心深处某种被遗忘的东西微微颤动。他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嘶哑地喊了一声:“走!快走!”竟是不敢再多停留片刻,率先打马狂奔而去。其余匪徒见状,虽不明所以,但也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跟上,顷刻间便跑得远了,只留下一路烟尘。
一场可能的冲突,竟如此消弭于无形。
净坚松了口气,敬佩地看向妙光王佛。净源则合十感叹:“世尊威德,慑服群小。然其心刚强,恐难即刻醒悟。”
妙光王佛望着匪徒远去的方向,轻轻摇头:“种子已种下,何时发芽,看其机缘。我辈此行,非为降服,乃为度化。遇缘如是,随顺而已。”
经此一遇,众人更加深了对前行之路艰险的认识,但也更加坚定了传法的决心。这黑风平原,正如其名,充满了混乱与戾气,正是佛法慈悲与智慧最为需要照亮之地。稍事休整后,一行九人再次启程,向着平原深处,那更需要光明的地方,坚定地走去。身后,是已然远离的静谧群山;前方,是尘埃滚滚的无尽尘嚣。他们的身影,在苍茫的天地间,显得渺小,却又无比坚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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