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除了恐惧,还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无论我在家里,在路上,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死死地盯着我。
直到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那边是一个苍老、干涩,仿佛很久没说过话的声音。
“清风观……的东西……不能白吃……”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电流的杂音,“吃了……要还……三天内……回去……上香……还愿……否则……”
电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剩忙音。
我回拨过去,是空号。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
还愿?
3. 泥像的脸
我们没有选择。
团队成员接二连三的诡异状况,那段无法删除、无法解释的“吃贡品”视频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还有那个诡异的电话……这一切都逼得我们不得不回去。
第三天傍晚,我们再次来到了清风观门口。和上次不同,这次没有直播,没有喧哗,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恐惧。
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道观涂上了一层凄艳的血色,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的杂草似乎比前几天更高了。正殿内,依旧是我们逃离时的破败样子,蛛网灰尘,残垣断壁。那面被阿亮抠出符文的墙壁,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符文却依然清晰,甚至显得更加深邃。
供桌上,空空如也。
我们互相看了看,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和恐惧。
王鹏从背包里拿出事先买好的香烛和水果糕点——和视频里“我们”吃掉的一模一样——颤抖着手摆上供桌。然后点燃了三炷香。
香烟袅袅升起,在这死寂破败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们五人,并排跪在冰冷的、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我硬着头皮,按照网上查来的简陋仪式,磕头,低声念叨着:“清风观……列位……神明……弟子几人……前日无意冒犯……今日特来奉还贡品……烧香赔罪……望请……恕罪……”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我自己都能听出来的颤抖。
就在我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的、什么东西裂开的脆响,从我们正前方传来。
我们猛地抬头。
声音来自供桌后面,那尊唯一还算完整、只是布满裂纹和污迹的主神泥塑像。
只见泥像表面,那些原本细密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蔓延!
“咔……咔嚓嚓……”
碎屑簌簌落下。
紧接着,大片大片的泥块开始剥落,露出里面……
那不是泥胎!也不是木头!
随着外面包裹的泥壳不断脱落,一张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地暴露在我们眼前。
皮肤是青灰色的,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像是干涸的土地。眼睛紧闭着,眼窝深陷。鼻梁很高,嘴唇薄而毫无血色。
一张……老人的脸。
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四肢冰凉,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那是我爷爷的脸!
我爷爷,陈清风,已经去世整整十五年了!他老人家的骨灰,是我亲眼看着放进公墓的!
可现在,他的脸,怎么会出现在这尊荒郊野岭、邪门透顶的道观泥像里?!
韩丽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王鹏直接瘫软在地,林子死死攥着战术手电,指关节捏得发白,阿亮更是双眼翻白,几乎要吓晕过去。
巨大的恐惧和荒诞感,像海啸一样淹没了我。
就在这时,那尊泥像里,我“爷爷”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浑浊的、死白色的眼球。
他青灰色的、僵硬的嘴唇,开始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翕动。
一个苍老、怨毒、仿佛从九幽地狱最深处挤出来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大殿里,也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乖……孙……”
“……当年……镇压……我的……”
“……可是……你……亲……爹……啊……”
……
世界,在我眼前彻底旋转、崩塌。
爷爷?镇压?亲爹?
我爹?那个老实巴交、一辈子在机械厂干活、前年刚退休、最喜欢在公园下象棋的我爹?
他……镇压了……我爷爷?
而这尊泥像……或者说,泥像里的这个“东西”……是我爷爷?
那声音里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刺得我灵魂都在颤栗。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冰冷的汗水,像小溪一样从额头淌下。
供桌上的香,不知何时,已经烧到了尽头。
三缕青烟,笔直地上升,在大殿顶部盘绕不散。
像三道索命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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