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生的行李箱轮子卡在兰若公寓的楼梯缝里时,手机导航显示“已到达目的地”。这栋藏在老城区巷尾的六层公寓,墙皮斑驳得像褪了色的旧画,门口的“兰若公寓”木牌掉了半块漆,露出里面的“兰”字,风一吹,木牌晃得吱呀响,像谁在低声叹气。
“302是吧?钥匙在门口脚垫下。”房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不耐烦的电流声,“这房便宜,就是有点老,晚上别瞎逛,听见什么动静也别管。”
宁生捡起钥匙,推开302的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吱呀响的木板床、一张掉漆的书桌,还有个老式衣柜,柜门上贴着张泛黄的风景照——照片里是片向日葵花田,夕阳落在花海上,角落有个模糊的女生身影,手里举着台旧相机,只露出半张侧脸,笑得很轻。
他是来这座城市找工作的插画师,刚毕业,口袋里的钱只够租这种老公寓。收拾行李时,他发现书桌抽屉里藏着本牛皮笔记本,封面上写着“小倩”两个字,字迹娟秀,里面夹着几张零散的照片:有公寓楼道的夕阳、巷口老槐树的新芽、还有张特写——台旧胶片相机,镜头上沾着点灰尘,像蒙了层雾。
“谁的东西?”宁生把笔记本放在桌上,没太在意。可当晚他熬夜赶稿时,怪事开始了。
台灯突然闪了三下,画纸上莫名多了道浅灰色的线条,刚好补全了他卡了半天的构图;桌上的水杯空了,转身去接水的功夫,杯里居然盛满了温水;最奇怪的是,他总能听到一阵轻微的相机快门声,从衣柜方向传来,“咔嗒”一声,轻得像错觉,可每次抬头,衣柜门都关得好好的,只有那张贴在柜门上的向日葵照片,好像比白天时更清晰了点。
“别自己吓自己。”宁生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熬夜出现了幻觉。可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他忘在阳台的衣服,第二天会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他随口说“想吃巷口的豆浆油条”,早上醒来,门口真的放着个温热的塑料袋;他画稿遇到瓶颈时,书桌上会莫名出现张纸条,上面画着小小的向日葵,旁边写着“试试暖黄色”——字迹和笔记本上的“小倩”一模一样。
宁生终于忍不住了。那天晚上,他故意坐在书桌前假装画画,眼睛盯着衣柜的方向。快门声果然又响了,他猛地回头,看到衣柜门开了条缝,里面闪过一道浅白色的身影,快得像风。
“谁在里面?”他鼓起勇气走过去,拉开衣柜门——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还有那个牛皮笔记本,摊开在最后一页,上面是张未完成的素描:画的是302的书桌,桌上摆着他的插画板,旁边多了个模糊的女生轮廓,手里举着相机,正对着他的方向。
“你……你是谁?”宁生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跑——那素描里的女生,看起来没有恶意,反而带着点委屈,像迷路的孩子。
空气静了几秒,衣柜上方的墙角,慢慢浮现出一个浅白色的身影。女生穿着浅色连衣裙,头发长到肩膀,手里果然举着台旧相机,正是笔记本照片里的那台。她的身影有点透明,像蒙了层磨砂玻璃,可眼睛很亮,看着宁生时,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
“我叫聂小倩。”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纸上的铅笔声,“这是我的房间,我……走不了了。”
宁生愣住了。他想起房东说的“晚上别瞎逛”,想起那些怪事,原来不是幻觉,是眼前这个叫小倩的灵体在帮他。“你为什么走不了?”他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小倩低头看着手里的相机,指尖穿过相机机身(她的灵体碰不到实物),眼里闪过一丝难过:“我生前喜欢摄影,去年在这栋公寓里,因为一场意外……”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有个‘姥姥’,一直困着我,不让我离开,说我得帮她‘收集’东西,才能走。”
“收集东西?”宁生皱起眉。
“就是收集人的负面情绪。”小倩的身影更透明了点,像快被风吹散,“姥姥说,只要我让租客感到害怕、焦虑,她就能变强,我就能多‘存在’一天。可我不想这么做……你很好,我想帮你,不想让你难过。”
宁生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这几天的温暖:叠好的衣服、温热的豆浆、画纸上的提示,原来都是小倩在对抗那个“姥姥”的控制,偷偷帮他。“那个姥姥是谁?我能帮你吗?”
小倩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姥姥是这栋公寓以前的房主,生前很刻薄,死后变成灵体,靠吸食负面情绪活着。她把我的相机藏起来了,说相机里有我的‘执念’,只要找不到相机,我就永远困在这里,只能听她的话。”
宁生看着小倩透明的身影,突然想起笔记本里的照片,想起衣柜门上的向日葵,想起她每次帮自己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握紧拳头:“我帮你找相机,一定帮你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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