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烙印魂魄?二狗想起那一次次仿佛要将脑袋劈开的剧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究竟是救命之法,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
“至于你梦中那些可怖景象,”萍娘娘继续道,“除了你自身魂魄携带的阴司记忆碎片,以及那纠缠你的厉鬼影响外,或许……也与你占据这具身体,承接了张启的部分因果怨念有关。”
张启的因果怨念……孟红的那封信,铁盒中的符箓和头发……张启绝非善类,他的过去,充满了见不得光的秘密。自己占据了他的身体,是否也继承了他的仇怨和……债主?
那厉鬼,究竟是冲着他这“游魂”而来,还是冲着“张启”而来?或者,两者皆有?
真相,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旋涡,他刚刚触及边缘,就被那深邃的复杂与恐怖所震撼。
萍娘娘的虚影变得更加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孩子,我力量有限,显化不易。今日告知你这些,是见你痛苦迷茫,于心不忍。前路艰难,你好自为之。若遇寻常鬼祟侵扰,可来此庙暂避,我虽无力驱邪,但保你一时安宁,尚能做到……”
话音渐逝,那朦胧的白光和宫装女子的虚影,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缓缓消失。庙宇内,重新恢复了死寂和破败,只剩下那尊半边坍塌的土胚神像,静静地立在黑暗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二狗知道,那不是梦。
他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背靠着斑驳的墙壁,久久无法动弹。
游魂野鬼,占据人身。
这个残酷的真相,像一把冰冷的锉刀,一点点磨掉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不是张启,他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是一个窃贼,一个徘徊在阴阳边缘的怪物。
头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但一种更深沉的、源自存在本身的痛苦和迷茫,席卷了他。
他该何去何从?继续修炼那带来无尽痛苦的《辰星耀世》,只为了能在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多“苟活”一段时间?还是应该放弃,任由魂魄消散,或者被那厉鬼吞噬?
还有他那记忆深处、牵肠挂肚的父母……他们还好吗?是否还在苦苦等待杳无音讯的儿子?他必须找到他们!至少,要知道他们是否安好!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微弱,却顽强地燃烧起来。
对父母的执念,是他存在的根基,也是他继续前进的唯一理由。
他挣扎着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那尊残破的泥塑,仿佛要将“萍娘娘”这三个字刻在心里。然后,他拖着沉重如铁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沿着小径,返回山顶的道观。
天空,已经透出了一丝微弱的黎明曙光。灰白色的光,勾勒出道观歪斜的轮廓。
泥道士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早早地坐在了那尊泥塑前的蒲团上,闭目诵经。声音平稳,面容平静,仿佛昨夜山下破庙中发生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
二狗站在院门口,看着泥道士的背影,目光复杂。
这个老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收留自己,传授功法,是真的出于慈悲,还是别有目的?
他不知道。但他明白,至少在目前,这座破败的道观,这个神秘的泥道士,是他唯一能够栖身、并可能获得力量的地方。
为了那模糊记忆中的父母,为了弄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他必须坚持下去。即使前路是更深的痛苦和更恐怖的黑暗,他也必须走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迈步走进了院子。头痛的余威尚在,步伐依旧虚浮,但他的眼神深处,某种东西已经改变了。那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迷茫,而是混合了痛苦、觉悟和一丝决绝的坚毅。
辰星初耀带来的撕裂之痛,土庙萍娘揭示的残酷因果,共同将这个名为“二狗”的迷途之魂,推向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探寻自我与救赎的荆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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