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百草堂的门槛时,李青正蹲在灶膛前添柴。火焰“噼啪”舔着锅底,把她的侧脸映得发红,手里攥着的桃木剑鞘沾着些许炭灰,却被摩挲得发亮。里屋传来孩子翻身的动静,她抬头望了眼竹架上的符纸——昨夜画的“破阴符”已经晾干,朱砂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红,比初见时像样了许多。
“醒了?”云逍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晨露的清冽。他刚从镇口探查回来,肩上落着几片沾露的槐叶,手里提着只半死的黑鼠,鼠爪上缠着根黑色丝线,正是阴无常黑袍上的布料。“这畜生在鼠洞外打转,嘴里叼着这个。”
他将丝线扔在桌上,丝线遇光便冒出青烟,在木桌上灼出细小的黑痕。苏荣用银针挑起丝线,针尖立刻泛出青黑:“阴气比昨晚更重了,看来阴无常在墓道里待不住,想引鼠群来强攻。”她往丝线的灰烬里撒了些硫磺粉,“这线浸过尸油,能驱使鼠群,得赶紧找到源头。”
李青摸着桃木剑的剑柄,指腹陷进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里。这是云逍初学刻符时留下的,当年他为了在剑鞘上刻“镇邪符”,手笨得磨破了指尖,至今还能看见那些歪歪扭扭的纹路。此刻被晨光一照,刻痕里像是藏了团暖火,烫得她指尖发麻。
“鼠洞通往墓道的哪个方向?”李青抬头,目光落在墙角的鼠洞上。洞口被苏荣用雄黄酒和石灰封着,边缘泛着白沫,显然是阴邪之物碰过的痕迹。
“直走三里,会遇到岔路。”云逍在地上画了张简易地图,“左拐是废弃的城隍庙,右拐通往后山的乱葬岗。阴无常十有八九在城隍庙,那里的城隍像早就被邪祟占了,聚阴纳煞,最适合它修炼。”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城隍庙”三个字,“但那像前有座‘锁魂阵’,阵眼是颗千年寒玉,寻常阳气近不了身。”
苏荣从药箱里翻出个红布包,解开时露出颗鸽卵大的珠子,通体莹白,在晨光里泛着暖意:“这是‘暖阳珠’,我祖父当年从苗疆带回来的,能克寒气。等会儿进阵时,你带着它,能护住心脉。”她把珠子往李青手里塞,“你体质偏阴,本不该靠近寒玉,但你的血能激活暖阳珠,这是天意。”
李青握着暖阳珠,掌心顿时腾起股暖流,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淌,连带着桃木剑的刻痕都烫了几分。她突然想起昨夜阴无常的脸,青黑如尸,没有瞳仁,心里那点胆怯又冒了出来,却被掌心的暖意压了下去。
“准备好了?”云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手里捧着的正是那柄桃木剑——剑鞘上的炭灰被擦得干干净净,刻痕里填了层新的朱砂,在晨光里亮得刺眼。
李青愣了愣:“这是……”
“拿着。”云逍把剑递到她怀里,剑身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金芒,“这剑认主。”他指尖划过剑鞘上的刻痕,那里还留着他当年的血印,“当年师父把它给我时说,桃木剑择主,不看修为深浅,只看有没有护人的胆子。你昨夜敢挥剑挡阴无常,就配得上它。”
李青的手突然抖得厉害,像是捧着块千斤重的暖玉。她低头看着剑鞘上的刻痕,那些歪歪扭扭的纹路里,朱砂混着微光,竟像是活了过来,顺着她的指尖往血脉里钻。“我……我还不会用……”
“用心就够了。”云逍按住她的手,教她摆出握剑的姿势,“剑尖沉三分,手腕松半寸,记住这种感觉——不是要斩妖,是要护着身后的人。”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她耳尖发红,“当年我第一次握剑,比你还笨,师父就站在我身后,也是这么教我的。”
苏荣抱着药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里屋的孩子不知何时醒了,扒着门框往外看,见李青握着剑,突然拍手:“青姐姐像画里的女侠!”
李青被他逗笑了,紧张感散了大半。她试着按照云逍教的姿势挥了挥剑,剑风带起股药草香,竟比昨夜稳了许多。剑身在晨光里划出道金光,落在墙角的鼠洞上,洞口的白沫顿时“滋滋”作响,像是被烫到了。
“看来它是真认你了。”云逍松开手,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走吧,再晚些,阴无常该把墓道里的怨气吸干净了。”
三人带着孩子往鼠洞走去,黄鼠狼不知何时带着小黄鼠狼们来了,蹲在洞边啃着野果,见李青握着桃木剑,突然把果核往她手里一塞:“这个给你!酸的,能提神!”它身后的小黄鼠狼们也跟着吱吱叫,像是在给她打气。
李青把果核揣进兜里,弯腰钻进鼠洞。洞口比想象中宽敞,刚好容一人通过,四壁沾着些黑褐色的黏液,散着股腐臭,显然是鼠妖留下的。云逍走在最前面,桃木剑的金光劈开黑暗,苏荣紧随其后,手里的油灯照亮前路,李青抱着暖阳珠走在最后,指尖始终没离开剑柄。
“小心脚下。”云逍突然停步,剑尖挑起条盘踞的蛇。那蛇通体青黑,鳞片上泛着绿光,显然是被妖气浸染过,见了桃木剑的金光,顿时缩成一团。苏荣甩出根银针,精准地钉在蛇七寸,蛇身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这是‘阴磷蛇’,毒牙里的毒液能蚀骨,看来离城隍庙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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