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握着桃木剑的手还在发颤,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刚才那一下劈砍耗尽了她浑身的力气,此刻连指尖都在发麻。但当她看见黑鼠群被剑风掀起的药草香逼退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勇气——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明明知道自己没力气划水,却偏觉得这木头能载着自己漂向岸边。
“姐姐,它们还在看。”怀里的小孤儿拽了拽她的衣角,声音细得像根棉线。李青低头,看见孩子眼里映着自己握着剑的影子,那影子虽摇摇晃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她深吸一口气,将孩子们往身后又藏了藏,剑刃微微抬起,正对上鼠群里那双泛着幽光的眼睛。
那是头鼠的继任者,体型比刚才被斩的黑鼠更壮,脊背拱起时像块磨得发亮的黑铁,嘴角的涎水顺着獠牙往下淌,在青石板上蚀出串细密的坑。它显然被李青这副模样激怒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身后的七八只黑鼠也跟着躁动起来,爪子在地上刨出浅沟,药铺后院的空气顿时像被拉紧的弓弦,透着随时会断裂的紧绷。
“别硬撑。”云逍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刚将最后一只漏网的黑鼠钉在墙上,桃木剑上的金光还未散尽,“把剑给我,你带孩子们去内屋。”
李青却摇了摇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痕。那上面还残留着云逍的温度,混着自己掌心的汗,竟生出种骨肉相连的错觉。“我能行。”她的声音依旧发颤,却比刚才响亮了些,“苏倩说,草药能治病,那这剑……也能护人。”
话音刚落,头鼠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它猛地一甩尾巴,身后的黑鼠立刻呈扇形散开,左边三只扑向云逍,右边五只则直取李青,剩下的两只竟跳上药架,爪子扒拉着药罐,显然是想打翻药材制造混乱。
“卑鄙!”云逍暗骂一声,桃木剑挽出个剑花,金光如泼墨般洒出,瞬间将扑来的三只黑鼠逼退。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药架上摇摇欲坠的药罐,心里顿时一紧——那上面摆着苏倩泡的蚀骨草毒液,一旦打翻,别说孩子,就连李青都可能遭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青突然想起苏倩教的法子。她没有直接劈向扑来的黑鼠,而是转身用剑鞘猛地撞向药架立柱,“哐当”一声,药架剧烈摇晃,那些即将坠落的药罐纷纷滚向内侧,恰好避开了毒液罐子。与此同时,她手腕翻转,剑刃带着股药草香横扫而出,虽然力道不足,却精准地扫过最前面那只黑鼠的眼睛。
“吱吱!”黑鼠惨叫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同伴,鼠群的攻势顿时乱了阵脚。李青趁机拽着孩子们往炼丹房退,那里的门框窄,正好能挡住鼠群的合围。她刚摸到门框,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原来是云逍一脚踹飞了头鼠,正提着剑往这边赶来,剑身上的血珠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快进去!”云逍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刚才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李青刚把孩子们推进炼丹房,就听见身后传来利爪挠木的声响,回头一看,头鼠竟拖着断腿追了上来,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嘴里的獠牙沾着碎肉,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
“拦住它!”云逍的剑还在对付另外两只黑鼠,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李青看着近在咫尺的鼠头,突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苏倩给的炉甘石粉。她想都没想,左手掏出粉包猛地撒过去,右手握着桃木剑往前一刺——这一刺毫无章法,却恰好扎进了头鼠的耳朵里。
“嗷——!”头鼠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尖得像要刺破耳膜。它疯狂地甩着头,试图把剑甩出来,却反而让剑身越扎越深。李青被它的蛮力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松开剑柄,幸好云逍及时赶到,桃木剑精准地劈在它的脖颈上,黑血喷涌而出,溅了李青半边衣袖。
头鼠的尸体重重砸在地上,剩下的黑鼠见状,顿时如丧家之犬般四散逃窜。云逍没去追,只是用剑鞘挑起地上的鼠尸,扔进墙角的火堆里,火焰“腾”地窜起,将最后一丝腥气吞噬。他转身看向李青,见她还在握着剑发愣,衣袖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衬得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腕愈发苍白。
“吓到了?”云逍的声音放柔了些,伸手想帮她擦去脸颊上的血渍,却被李青下意识地躲开。她这才回过神,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突然蹲下身干呕起来——刚才那一幕太过血腥,饶是她强撑着,此刻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没事了,都结束了。”云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像团暖烘烘的炭火。李青干呕了半天,只吐出些酸水,她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勇气——原来自己真的能挥剑,真的能保护别人。
“我……我把它耳朵扎穿了。”李青的声音还有些发飘,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云逍忍不住笑了,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扎得好,对付这种畜生,就得比它更狠。”他顿了顿,看着她手里的桃木剑,“感觉怎么样?还觉得它暖和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