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循着药香和隐约的哭喊声冲进百草堂时,后院的青石板上正淌着暗红的血。三只黑鼠弓着背,将李青围在药柜角落,它们的獠牙上挂着碎布,显然刚经过一番撕扯。而李青半蹲在地上,怀里紧紧护着两个缩成一团的孩子,手里的捣药杵沾着黑褐色的鼠血,杵头磕在砖地上,发出“噔噔”的闷响,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让开!”云逍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寒气,桃木剑出鞘时带起一阵劲风,剑身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没直接劈向鼠群,而是手腕一翻,剑气贴着地面扫过,在李青身前划出一道金色的屏障。黑鼠们被剑气烫到,发出尖锐的嘶叫,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包围圈顿时露出一道缺口。
李青这才抬头,脸色白得像宣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却没半点退缩的意思。她看见云逍的瞬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松,怀里的孩子趁机哭喊出声:“云哥哥!”
云逍的心像是被那声哭喊揪了一下。他余光瞥见李青的袖口在渗血,显然是被鼠爪划伤了,而她握捣药杵的手在微微发抖,却依旧把孩子们护得严严实实。三只黑鼠见来人只有一个,又开始往前挪,其中一只突然跃起,直扑李青怀里的孩子。
“小心!”云逍挥剑格挡,桃木剑与鼠爪相撞,发出“铛”的脆响。那畜生的爪子竟硬得像铁,剑身上震出细微的嗡鸣。他正想运起灵力,却见李青突然将捣药杵往地上一顿,抓起身边的药罐砸了过去——罐里是苏荣泡的雄黄酒,泼在黑鼠身上,顿时冒出白烟。
“好机会!”云逍剑势一转,剑气直刺黑鼠的眼睛。那畜生惨叫着倒下,另外两只见状,竟左右夹击而来。他腾不出手护着李青,只能加快剑招,金光在鼠群中穿梭,却始终留意着角落的动静。
就在这时,李青怀里的小孤儿突然挣扎着要往外跑,原来他的衣角被一只黑鼠咬住了。李青想都没想,伸手去拽,那黑鼠竟转头咬向她的手腕。云逍的剑来不及回防,只能眼睁睁看着鼠牙离她的皮肤越来越近。
“握住它!”云逍突然将桃木剑递了过去,剑柄稳稳地撞在李青掌心。
李青愣了一下。桃木剑的温度顺着掌心传来,不似铁器的冰凉,倒像块被体温焐热的暖玉,剑柄上还残留着云逍的温度。她下意识握紧,指腹触到剑身上雕刻的符咒纹路,那些凹凸的刻痕竟让她莫名安心。
“集中精神!”云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着要保护的人!”
李青没练过剑法,甚至连剑都没碰过,此刻却像是被那股暖意催着,手臂不由自主地扬起。桃木剑在她手里没那么听话,剑刃歪歪扭扭地劈下,却恰好落在那只咬衣角的黑鼠背上。奇异的是,剑身上的金光竟没减弱,反而随着她的动作亮了几分,那黑鼠被劈得惨叫一声,滚出去老远。
“这……”李青自己都惊呆了,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些。
云逍趁机解决了剩下的黑鼠,剑峰挑起最后一只的尸体,甩到墙角的火堆里。他转身时,看见李青还在握着桃木剑发愣,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棂照在她脸上,睫毛上沾着细小的灰尘,却遮不住眼里的惊讶。
“感觉怎么样?”云逍的声音柔和了些,伸手想取回剑,却发现李青握得很紧。
“它……是热的。”李青低头看着剑柄,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不像石头,倒像……像你上次给我的烤红薯。”
云逍忍不住笑了。这桃木剑是师父用百年老桃树心做的,经他多年温养,确实带着些灵力的暖意,只是旁人握着只会觉得沉重,没想到李青竟能感觉到温度。他刚要说话,就见苏荣提着药箱匆匆进来,看见满地的鼠尸和李青手里的剑,挑了挑眉:“看来我来晚了,咱们的李姑娘都能挥剑退敌了?”
“我不是……”李青连忙想解释,手腕却突然一软,桃木剑“当啷”落在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刚才全是凭着一股劲在撑。
“伤口得赶紧处理。”苏荣拉过她的手腕,伤口处果然有两排细小的齿痕,周围已经泛青了,“这鼠妖带了蚀骨草的毒,幸好你握了桃木剑,剑身的灵力挡了大半,不然现在整条胳膊都该麻了。”
云逍捡起桃木剑,剑身上的金光已经散去,恢复了温润的木色。他看着李青被苏荣上药时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跟孩子们说“别怕,姐姐没事”,心里突然有些异样。这把剑跟着他斩过不少妖邪,沾过不少血腥,却从未像刚才那样,在另一个人手里散发出如此柔和的光。
“刚才为什么不躲开?”云逍蹲下身,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发簪——那是支普通的木簪,簪头刻着朵小雏菊,是李青自己削的。
“躲开了,孩子们怎么办?”李青的声音还带着点发颤,却理直气壮,“苏大夫说,医者要护着病人,那我拿着剑,也该护着他们。”她顿了顿,看向云逍手里的桃木剑,“而且……它真的很暖和,握着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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