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乱葬岗的土坡染成金红色时,云逍拎着黄鼠狼的后颈往南山走。那畜生被金网捆得结结实实,毛茸茸的尾巴蔫蔫地垂着,路过一片酸枣林时,突然“吱”地叫了一声,爪子往树丛里扒拉——那里藏着个半满的布袋,装着它没来得及带走的“赃物”。
“还藏了私货?”云逍弯腰捡起布袋,倒出里面的东西:半块啃过的麦饼、个缺了口的粗瓷碗,还有串用红绳拴着的铜铃铛,铃铛上刻着个“陈”字,想来是村西陈家娃的玩意儿。
黄鼠狼耷拉着耳朵,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滚出两滴泪:“那、那是给小绒球留的……它还没断奶,麦饼泡热水吃正好……”
李青抱着怀里的小绒球追上来,小家伙正抱着她的手指啃得欢,听见亲娘的声音,突然支棱起耳朵,从李青怀里探出头,对着黄鼠狼“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撒娇。
“你看你当娘的,”李青点了点黄鼠狼的鼻子,“自己偷东西不算,还想教崽学坏?”她把小绒球往黄鼠狼眼前凑了凑,“幸好它跟我亲,不然将来也是个偷鸡摸狗的主儿。”
黄鼠狼被戳到痛处,突然挣扎着要去舔小绒球的毛,金网摩擦着皮毛发出“沙沙”声:“我保证!真的保证!以后捡野果挖野菜过日子,再不动村民的东西!”它突然想起什么,爪子往自己肚皮底下掏了掏,摸出个油布包,献宝似的递到云逍面前,“这个!给您!赔罪的!”
油布包打开的瞬间,一股清甜的香气飘了出来——是满满一包野栗子,外壳带着泥土,有的已经裂开小口,露出里面金黄的果仁。黄鼠狼得意地晃了晃尾巴:“这是我藏在老松树洞里的,埋了三个月,糖化得刚好!比镇上糖炒栗子还甜!”
云逍捏起一颗栗子,壳上果然沾着新鲜的松针,看来真是藏在树洞里的。他想起去年冬天在茅山,师父总说“万物有灵,知错能改便值得宽恕”,再看这畜生眼巴巴望着小绒球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算你还有点诚意。”云逍解开金网,却没完全松开,只留了道松松的绳结,“三天内把偷的东西全还回去,少一件,我就把你扔进张屠户家的狗窝——他家三只狼狗正缺个练爪子的活物。”
黄鼠狼连忙点头如捣蒜,爪子抱着野栗子往李青面前送:“姑娘也尝尝!这颗最大的给您!”它用牙咬开一颗栗子,金黄的果仁滚出来,果然香气扑鼻。
李青刚要接,怀里的小绒球突然“嗷”地叫了一声,扑过去抢栗子,小爪子抱着果仁啃得满脸都是渣。黄鼠狼看着崽的傻样,突然“咯咯”笑起来,尖细的笑声在林子里回荡,惊起几只归巢的麻雀。
“看在小绒球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你。”云逍把布袋里的“赃物”倒出来,往黄鼠狼怀里一塞,“现在就去还东西,我在南山口等着。要是敢跑……”他指了指远处张屠户家的方向,那里传来几声狗吠,“听见没?”
黄鼠狼抱着赃物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往村里窜,跑了两步又回头,爪子挠了挠耳朵:“那个……穿黑斗篷的人,我真看见他往乱葬岗的老墓道去了!墓道入口在歪脖子槐树下,用块青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个‘月’字!”
云逍心里一动——阿月的坟前正好有棵歪脖子槐树。他刚要追问,黄鼠狼已经带着赃物钻进了密林,毛茸茸的尾巴在树丛里闪了两下就不见了。
“它会不会真的跑了?”李青捏着那颗没吃完的栗子,果仁甜得舌尖发麻。
“跑不了。”云逍望着密林深处,“小绒球还在咱们手里,它要是敢跑,我就把这小家伙养到会打鸣,让它忘了自己是黄鼠狼。”
小绒球像是听懂了,突然对着云逍龇了龇小牙,嘴里的栗子渣掉在李青手心里,惹得她笑个不停:“你看它还挺凶!跟你似的,嘴硬心软。”
两人坐在南山口的大石头上等着,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李青把小绒球放在腿上,小家伙不知从哪儿摸出颗栗子,抱着啃了半天,壳没咬开,反而把自己的鼻子蹭得黑乎乎的,活像只沾了墨的小毛球。
“你说张大哥会不会真在墓道里?”李青突然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月牙玉佩,“黄鼠狼说刘财主想偷阿月姐姐的尸骨配阴婚,张大哥是不是在里面守着?”
云逍捡起块石头,往远处的树桩上扔去,石头“咚”地砸中目标:“不管在不在,今晚都得去看看。刘财主虽然被抓了,但他那些爪牙说不定还会动手。”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画着地形图的纸,指着上面的红圈,“这墓道连接着乱葬岗的旧坟地,四通八达,要是被他们钻了空子,麻烦就大了。”
正说着,密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黄鼠狼背着空布袋跑了回来,脸上沾着灰,一只耳朵还缺了个小口,像是被谁家的狗撵过。
“还、还完了!”它喘着气,爪子指着村里的方向,“陈家娃见了铜铃铛,抱着我脖子亲了三口!王婶的银钗找着时,她还塞给我块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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