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啼鬼的本体,”云逍擦了擦手上的粪水,“它附在影子里,专挑孩童和女子下手,刚才若不是你躲开,怕是要被它勾走半缕魂魄。”
人群里的妇人后怕不已,纷纷围上来道谢,看云逍的眼神彻底变了,刚才说他是骗子的人更是红了脸,赶紧找借口溜了。
李青却还没缓过神,盯着云逍沾了粪水的手,又看了看青石板上那道渐渐隐去的符咒,突然觉得脸上发烫——刚才竟把救命的道长当成了偷粪贼,还差点一杵子打下去。
“对、对不起啊道长,”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没看清……”
云逍摆摆手,倒不在意:“无妨,你也是护着镇上的东西。”他抬头望了眼天色,雨势渐小,天边露出点微光,“这鬼虽除了,但怨气未散,今晚还得再去它老巢看看,免得再生事端。”
“老巢?”李青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那东西还有老巢?在哪?”
“乱葬岗那边,”云逍指了指镇子西边,“阴气重的地方,最容易滋生这些东西。”
李青咬了咬唇,心里怕得厉害,却想起刚才那黑影抓向自己时的寒意,又看了看被母亲抱在怀里、正对着她笑的孩童,突然攥紧了捣药杵:“道长,我跟你去!”
云逍愣了下:“你去做什么?那地方凶险,你一个姑娘家……”
“我认识路!”李青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乱葬岗旁边有个废弃的土地庙,我小时候去采草药路过,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而且……而且我力气大,能帮你扛东西!”她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捣药杵,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实力。
云逍看着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偏要装作勇敢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刚入茅山时的模样——那时候他也怕黑,怕坟地,却总在师父面前逞强,说自己什么都不怕。
他忍不住笑了:“行,带你去。不过得听我指挥,不许乱跑。”
李青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赶紧点头:“嗯嗯,我一定听话!”
这时候,人群里走出个穿长衫的老者,手里摇着把缺了角的折扇,扇面上“江湖笑”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他走到云逍面前,拱手道:“在下老周,是镇上的说书人。刚才多谢道长出手,不然我们青溪镇怕是要遭殃了。”
云逍认得他,刚才人群里就数这老者看得最专注,不像其他人那样惊慌。“举手之劳。”
老周嘿嘿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道长有所不知,这夜啼鬼闹了有些日子了,不光是孩子,前几日王屠户家的婆娘去乱葬岗那边上坟,回来就说看见个穿白衣服的影子跟着她,夜里总听见窗外有小孩哭,吓得都不敢睡觉了。”
云逍皱眉:“这么说,这鬼不止缠孩童?”
“可不是嘛,”老周扇了扇扇子,“我估摸着,这鬼怕是有什么执念,不然不会在镇上徘徊这么久。道长今晚去探查,可得多加小心,那乱葬岗不光有鬼,还有……”他顿了顿,眼神闪烁,“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云逍心里了然,老周这是话里有话,看来这青溪镇的麻烦,不止一个夜啼鬼那么简单。
“多谢周老先生提醒。”他拱手道,“我自有分寸。”
老周点点头,又转头对李青道:“青丫头,你跟着道长可得机灵点,别毛毛躁躁的,要是惹了道长生气,看你掌柜的怎么罚你。”
李青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周爷爷。”
说话间,雨彻底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青石板上,把那道粪水画的符咒晒得渐渐发白。镇上的人渐渐散去,该回家做饭的回家做饭,该上工的上工,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幕从未发生过,只有那几个被夜啼鬼缠上的孩童,还在母亲怀里安稳地睡着,嘴角带着笑。
云逍跟着李青往百草堂走,说是要借个干净的布巾擦手,顺便歇歇脚。李青一路走一路问,问他是哪个道观的,问他会多少种符咒,问他是不是真的能看见鬼,像只好奇的小麻雀。
云逍耐着性子一一回答:“我是茅山派的,师父赐名云逍。符咒嘛,会个几十种,对付这些小妖小怪够用了。至于看见鬼……”他笑了笑,“得看缘分,有时候想看也看不见,不想看的时候偏撞上来。”
李青听得眼睛发亮,心里的害怕早被好奇取代,连走路都带了风,双丫髻在脑后一晃一晃的。
到了百草堂,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柜台后坐着个戴老花镜的老者,正低头拨弄算盘,是药铺的掌柜。看见李青带了个陌生道士进来,掌柜的抬了抬眼镜:“青丫头,这是?”
“掌柜的,这是云逍道长,刚才在镇口救了被夜啼鬼缠上的孩子呢!”李青献宝似的说道,“我请道长来歇歇脚,借块布巾。”
掌柜的赶紧放下算盘,起身拱手:“多谢道长出手相助,快请坐,我让青丫头给您倒杯热茶。”
云逍谢过掌柜,在柜台旁的长凳上坐下。李青手脚麻利地倒了茶,又找了块干净的粗布递过来,还不忘拿块胰子给他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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