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议事堂。
陆岩带回来的那团黑色物质，装在特制的玉盒里，摆在长桌正中间。盒子开着，里头的东西像活物似的微微蠕动，表面泛起油亮的光。
桌边围坐了一圈人。茅山这边是九叔、几位长老、陆岩；龙虎山张道长、蜀山背剑客、阁皂宗女冠也都在，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陆岩把老鸦山的见闻说完，屋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九叔第一个伸手，食指虚点，一缕青光从指尖渗出，缓缓靠近黑色物质。刚一接触，青光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指尖上沾了点黑气，滋滋作响。
“能污法力……”九叔脸色沉了，“不只是污，是吞。这东西在吞我的真元。”
张道长不信邪，掐了个雷诀，一丝紫电劈过去。结果更糟，紫电直接被黑色物质吸了进去，那东西反而涨大了一圈。
“他娘的！”张道长骂了句脏话，“这是什么鬼东西？”
背剑客没说话，背后长剑“嗡”地一声出鞘半寸，剑气森然。那黑色物质像是感觉到了威胁，蠕动得更快了。
“都住手。”九叔压了压手掌，“这东西邪门，别乱试。”
他看向陆岩：“你说那些怪物，断手断脚还能动？”
“能动。”陆岩点头，“只要脑袋还在，就能扑上来。力气很大，骨头硬，爪子锋利，但最麻烦的是它们身上带的这股黑气——沾上就蚀肉，还能往经脉里钻。”
阁皂宗女冠轻声问：“陆真人用真元逼出黑气，可费劲？”
“费劲。”陆岩实话实说，“我修的是阳煞功，本就克阴邪。换了旁人，恐怕更麻烦。”
这话让在场几位心里都咯噔一下。
陆岩的修为他们刚才都感应过了，炼虚期，货真价实。连他都觉得“费劲”，那寻常金丹元婴碰上了，岂不是找死？
“裂缝不止一处。”陆岩补充道，“我在老鸦山能感觉到，北方还有好几处类似的波动，有大有小。最大的那个……在更北边，具体位置摸不准，但气息比老鸦山这个强十倍不止。”
十倍。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寒气。
“必须尽快处理。”蜀山背剑客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趁裂缝还小，趁出来的怪物还不成气候。等大的那道裂开，就晚了。”
“怎么处理？”张道长瞪眼，“道法不管用，剑气劈过去说不定还给人家加餐！难不成用凡火烧？用锄头砸？”
“用阵。”阁皂宗女冠道，“我宗古籍里记载过一种‘净世琉璃阵’，以地脉为基，引九天清气，专门净化天地污秽。但布阵需要时间，更需要大量灵材和高手坐镇。”
“布阵可以。”九叔敲了敲桌面，“但在这之前，得先把已经出来的怪物清干净，把裂缝周围的黑气封住，否则阵法还没成，布阵的人先被蚀死了。”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这事，一家干不了。茅山出人出符，阁皂宗出阵法，龙虎山和蜀山……得出力清剿。”
张道长和背剑客对视一眼，都没立刻应声。
出力清剿，意味着要把自家精锐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怪物不好杀，黑气更难缠，折损绝不会小。
“我知道各位的难处。”九叔叹了口气，“但裂缝不会等我们商量好再扩张。今日它只在北边，明日就可能蔓延到中原，后日……谁知道呢？”
这话戳中了要害。
龙虎山在中原，蜀山在西南，真要蔓延开，谁都跑不了。
半晌，张道长咬牙：“行！我回去就跟掌教说，调一队雷部弟子过来。但丑话说前头，要是事不可为，龙虎山的人得撤。”
“可以。”九叔点头，看向背剑客。
背剑客沉默更久，最后只吐出一个字：“可。”
大事敲定，细节还得磨。几位又商量了半个时辰，才各自散去准备。
人走光了，九叔才靠进椅背，揉了揉太阳穴。陆岩给他倒了杯茶。
“师父，师祖那边……”
“先瞒着。”九叔摇头，“老人家问起，就说北边闹了瘟疫，我们在想办法。他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陆岩点头，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婷婷配的清秽丹，有用。我在山上试过，服了丹再运功，黑气侵蚀的速度能慢三成。”
九叔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就是药材耗得厉害，有几味主药不好找。”
“让文才去库房清点，缺什么，发帖子向各派收购，或者去市面上重金收。”九叔拍板，“这时候别省。丹方呢？能公开吗？”
“婷婷说可以。她本来就是为了救人，没打算藏私。”
九叔看了陆岩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你这媳妇……娶得好。”
陆岩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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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教的信使是第三天到的。
来的不是一般人，是蓝凤凰本人。她只带了两个贴身蛊女，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急赶。
九叔在偏厅见她。蓝凤凰连茶都没喝，直接递上一份单子。
“苗疆七十二寨，有四十八寨愿意出人出力。这是清单。”她语速很快，“擅长驱虫控蛊的蛊师三百二十人，精通草药的药师一百五十人，还有各家凑出来的解毒圣物、避瘴药材，都在路上了，最晚十天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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