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一声不似人声的、蕴含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咆哮，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猛地从霍昭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声音凄厉得划破了寂静的天空，让所有听到的士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阿月——！”
他完全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军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眼中只剩下阿月纵身跃下悬崖的那一幕，那抹消失的白色，成了他视野里唯一的、燃烧着地狱火焰的景象！
“拦住他！快拦住侯爷！”
赵破奴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地嘶声大喊，同时催马就要上前。
但霍昭的速度更快！
他如同疯魔了一般，猛地一甩马鞭，狠狠抽在坐骑的臀部！
那匹久经沙场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如同离弦之箭般，不顾一切地朝着悬崖的方向猛冲过去！
“让开！都给我让开！”
霍昭双目赤红，状若癫狂，手中的马鞭胡乱地挥舞着，将挡在前方试图阻拦的士兵抽开。
他此刻力大无穷，眼神中只有那片悬崖，任何阻挡他的人都成了他眼中的障碍！
士兵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住了，下意识地纷纷避让。
马匹撞翻了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士卒，在一片惊呼和混乱中，霍昭硬生生冲开了一条通路！
“霍昭！你给咱家站住！”
监军宦官也从马车里探出头，尖声叫道，脸上充满了惊怒。
霍昭充耳不闻！
他冲到了悬崖边，猛地勒住战马！
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惊恐的嘶鸣，几乎要将他掀下马背！
但他不管不顾，几乎是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踉跄着扑到悬崖边缘，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向着那深不见底、雾气缭绕的深渊，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阿月——！回来——！阿月——！”
回答他的，只有山谷间空洞的回音，和那仿佛永恒死寂的、吞噬了一切的浓雾。
他徒劳地向下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极致的绝望和疯狂淹没了他，他猛地回头，赤红的眼睛扫过那些惊惧地看着他的士兵，扫过那堆积的狼尸，最后，目光落在了崖边一块尖锐的岩石上。
那里，勾住了一缕极细的、在晚风中微微飘动的——白发。
是阿月跳下去时，被岩石刮断的。
霍昭如同濒死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了过去，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用那双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将那一缕银白的发丝，从岩石上轻轻取了下来。
发丝冰凉，柔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阿月的独特气息。
他将这缕白发紧紧、紧紧地攥在手心，贴在剧烈起伏的、如同被撕裂般疼痛的胸口。
仿佛握住了她最后的一丝痕迹，也握住了自己彻底碎裂的灵魂。
他跪在悬崖边，望着那无尽的深渊，一遍又一遍地、用沙哑破碎的声音，呼唤着那个名字。
“阿月……阿月……”
声音从最初的疯狂嘶吼，渐渐变为无力的哽咽，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如同灵魂被抽空后的虚无。
他就那样跪着，攥着那缕白发，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仿佛也随之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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