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缓缓转过身。看到谢凛那张异常苍白的脸,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他额头的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下一闪一闪的,像是某种易碎的露珠。他咬破的指尖还在往古笔上滴血,每一滴都好像砸在了沈栀心上。
他看起来那么虚弱,和平时那个冷静、强大得像能看穿一切的谢凛判然两人。
“没事了。”他冲她笑,笑容有些飘,站得也不太稳当。
“小伤。”他这么说,可沈栀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小伤。用自己的血镇压诅咒?这听起来就像故事里的桥段,可它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就在她的后背上,就在这个房间里。
沈栀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了。那种折磨了她多年的灼热、刺痛、瘙痒,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奇异的、轻盈的感觉。像是压在她背上的一块石头被挪开了,呼吸都变得畅快起来。
身体感受到的轻松,和看到谢凛虚弱样子的揪心,搅和在一起,让沈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手……”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拉他还在滴血的指尖。
谢凛却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把手藏到身后。他放下古笔和那个小瓷瓶,动作显得有些仓促。
“真的没事。”他强调了一遍,声音虽然平静,但沈栀听出了那股藏不住的疲惫。
怎么可能没事?沈栀心里乱糟糟的。她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感激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是这个人,用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救她脱离了那种日复一日的苦海。可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担忧。他付出了什么?“用我的血就是你的解药”,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句“百年前未能护住你”……他到底是谁?他和这个诅咒,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些疑问像雨后春笋一样在她脑子里冒出来,每一个都沉甸甸的。
“你坐下。”沈栀顾不上问那些问题,先上前扶住他。她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比她想象的要轻一些,也更虚弱。
谢凛没再拒绝,顺着她的力道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了闭眼,脸色依然苍白得吓人。
沈栀连忙跑去厨房倒了杯水,又找出药箱。她想给他包扎一下手指,可谢凛看到她拿药箱,再次阻止了她。
“真不用,只是咬破了点皮。”他睁开眼,冲她摇摇头,“诅咒的镇压,和普通的伤口不一样。”
这话让沈栀更糊涂了。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难道他的血,不仅仅是血?
她没再坚持给他包扎,只是把水递给他。谢凛接过来,喝了几口,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那种刚才仪式带来的压抑感已经完全消失了,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许多。沈栀能感觉到那种久违的轻松笼罩着她,可她的视线怎么也离不开谢凛苍白的脸和藏在身后的手。
“谢凛,”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为什么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为什么他对这个诅咒这么了解,甚至能说出“百年前未能护住你”这样的话?
谢凛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怜惜,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负担。
“我说过,要帮你。”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可这……”沈栀咬了咬嘴唇,“这不是帮那么简单吧?你用了你的血……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谢凛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镇压这种古老的诅咒,总要付出点什么。”
“付出点什么?”沈栀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无法压抑的担忧和心疼,“这是你的血!是让你变得这么虚弱!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个诅咒到底是什么?你和它、和那个镜子里的女鬼,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你之前说的,‘百年前未能护住你’……”
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丢向谢凛。沈栀知道自己问得太急,可她控制不住。所有的恐惧、感激、困惑、担忧,在这一刻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谢凛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角,看着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
“沈栀。”他轻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让她平静下来的力量,“这些事情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也不是你现在需要担心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沈栀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仰头看着他,“你因为我变成这样,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知不知道刚才你……”
她说到一半,突然哽住了。刚才他咬破手指,用血点在她身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太复杂了。不仅仅是疼痛的消失,还有一种强烈的、古老的联结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重新连接了起来。
谢凛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他的掌心依然带着一丝凉意,但那种温柔的触感却让沈栀瞬间安静下来。
“别怕。”他说,眼神坚定得像夜空中的星辰,“至少现在,疼痛没有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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