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姑娘!”一直跟在沈清漪身后出来的张龙,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闻言立刻飞奔而去。
沈清漪这才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投向僵立在一旁、如同等待审判的柳如眉。她的视线落在柳如眉那只红肿起泡、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皮渗液的手背上。
“手,伸出来。”沈清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柳如眉浑身一颤,如同受惊的鹌鹑,下意识地把那只受伤的手藏到身后,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恐惧:“我…我没事…不用你管…”
“伸出来。”沈清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柳如眉咬着下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极其缓慢地、如同托着千斤重担般,将那只红肿破皮的手伸了出来。手背上的烫伤在湿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狰狞。
沈清漪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青玉盒。打开盒盖,里面是淡绿色的、散发着清凉草药气息的膏脂。她用一根细小的银簪挑了一点药膏,动作极其轻柔地涂抹在柳如眉手背的烫伤处。
清凉的药膏接触到灼痛的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缓解,但柳如眉的身体却绷得更紧了,眼泪流得更凶。
“此乃‘寒玉生肌膏’,可缓解灼痛,防止溃烂生脓。”沈清漪一边涂药,一边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在交代药性,“一日三次,薄涂。伤口莫沾水,莫抓挠。”
涂完药,她收起玉盒,目光再次抬起,清冷的眸子直视着柳如眉盈满泪水的眼睛,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医者眼中,只有病患伤势轻重,并无恩怨亲疏。柳小姐日后若再伤着,依旧可来寻我诊治。”
说完,她不再看柳如眉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的脸色,转身走向正被玲珑和张龙小心翼翼扶起的雷震,开始为他重新处理伤腿。她的背影挺直而专注,仿佛刚才的一切插曲,都不过是行医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波澜。
柳如眉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背上传来阵阵清凉,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冰冷和翻江倒海的复杂情绪。她看着沈清漪专注处理雷震伤腿的侧影,看着她那平静无波的脸庞,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那清凉的药膏…沈清漪的话如同冰冷的泉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脑海。
“医者眼中,只有病患伤势轻重,并无恩怨亲疏…”
没有斥责,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丝她预想中的愤怒和鄙夷。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纯粹的医者仁心。这种纯粹的“无关恩怨”,比任何斥责都更让柳如颜无地自容!她之前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沈清漪这近乎神性的平静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卑微。
廊外,被雨水洗过的海棠树,几朵残存的花苞在微冷的春风中瑟瑟发抖。柳如眉攥紧了那只涂了药膏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被彻底看透、无处遁形的冰冷和茫然,如同这雨后湿冷的空气,丝丝缕缕,渗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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