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积压的委屈、愤怒、不甘和巨大的屈辱,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柳如眉的理智!她看着玲珑那张带着促狭笑意的脸,看着石凳上那个刺眼的绣绷,一股毁灭般的冲动攫住了她!
“绣花?!投其所好?!玲珑!你这小贱婢!我让你笑!让你说!”柳如眉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她如同被激怒的母豹,不管不顾地扑向石凳,一把抓起那个沉重的木质绣绷!那绷子上还绷着一块素白缎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半只像野鸭又像家鹅的“鸳鸯”,针脚粗陋,配色俗艳。
柳如眉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看绣的是什么?她眼中只有玲珑那张可恶的笑脸!她双手高高举起那沉重的绣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玲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去死吧你!”
绣绷带着风声,旋转着飞向玲珑!
玲珑显然没料到柳如眉会突然发狂动手!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惊得“哎呀”一声,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一闪!
绣绷擦着玲珑的鬓角飞过,带着一股凌厉的风!
然而,就在绣绷飞过玲珑身侧,即将砸在廊柱上时——
回廊另一头,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地一瘸一拐地拐过来!
“他娘的!这鬼天气!刚下完雨路滑!老子的腿…”
正是雷震!
他刚去前衙处理完一桩邻里纠纷的鸡毛蒜皮,憋了一肚子火,正拖着那条裹着厚厚夹板、隐隐作痛的伤腿往回走。嘴里正骂骂咧咧抱怨着湿滑的青石板路,冷不防一个黑乎乎、沉甸甸的物件,带着风声,劈头盖脸就朝他砸了过来!
“嗯?!”雷震铜铃眼猛地一瞪!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他下意识地就想侧身躲闪,同时抬起那条没受伤的手臂格挡!
可他忘了自己那条腿还裹着沉重的夹板!行动不便!
噗!
一声闷响!
那旋转飞来的沉重绣绷,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雷震下意识抬起格挡的——那条裹着厚厚夹板的伤腿上!
“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惨嚎瞬间响彻整个县衙后园!震得回廊上的瓦片都似乎簌簌作响!
雷震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钻心刺骨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骨头缝里!那条本就重伤未愈的腿被这沉重的一砸,剧痛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意志!他眼前一黑,壮硕如山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巨木,轰然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拐杖脱手飞出老远!
“雷大哥!”玲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了过去!
柳如眉也彻底懵了!她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僵在原地,看着雷震抱着那条伤腿在地上痛苦翻滚、发出非人般的惨嚎,再看看地上那个绣着丑陋鸳鸯的绣绷,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愤怒!她…她只是想砸玲珑!怎么会砸到雷震?!还砸到了他那条要命的伤腿?!
“雷…雷捕头…我…我不是…”柳如眉语无伦次,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
“柳!如!眉!”雷震疼得额头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一边抱着剧痛的伤腿,一边用另一只手指着呆若木鸡的柳如眉,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味的咆哮,“你…你他娘的…是王府派来…专门克老子的吧?!老子这条腿…迟早…迟早要断在你手里!啊——疼死老子了!”
“雷大哥!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玲珑手忙脚乱地想扶雷震,又怕碰疼他的伤腿,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腿…腿…好像…好像又断了…”雷震疼得龇牙咧嘴,声音都变了调。
这边的惊天动地的惨嚎和混乱,早已惊动了卧房里的人。
卧房门被猛地拉开。
沈清漪快步走了出来。她已换下了被参汤弄脏的素白衣裙,穿着一身干净的月白襦裙,脸上依旧带着大病初愈般的苍白和疲惫,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锐利。她一眼就看到了廊下混乱的场景:雷震抱着伤腿在地上痛苦翻滚,玲珑惊慌失措地围着,柳如眉如同木偶般僵立在不远处,地上散落着一个绣绷和飞出去的拐杖。
沈清漪的目光瞬间扫过雷震那条被砸中的、裹着厚厚夹板的伤腿,又落在柳如眉煞白的脸上和那只依旧红肿的手背上。她眉头微蹙,没有立刻质问,而是快步走到雷震身边蹲下。
“别动!”沈清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她迅速检查雷震伤腿的夹板和绷带。夹板被绣绷砸得有些歪斜,绷带下隐隐有新鲜的血迹渗出。她三指闪电般搭上雷震的腕脉,又仔细按压检查伤处周围。
“嘶…轻点!沈姑娘!”雷震疼得倒抽冷气。
“骨头应该没再断,但原本的骨裂处被重物撞击,恐有错位加重,血脉瘀阻。”沈清漪迅速做出判断,声音沉静,“张龙!立刻去我药房,取‘续骨膏’、‘化瘀散’、干净的绷带和夹板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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