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站在柳府庭院中,看着柳主事押着兰姑姑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兰花令牌。夜风卷起墙角的落叶,掠过他的衣摆,他眼底的冷光却比这秋夜更甚——兰姑姑不过是枚弃子,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大人,赵武回来了。”身后传来轻唤,沈辞转身,见赵武快步从月亮门外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马车去了哪里?”沈辞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继续追问,“车上除了车夫,还有其他人吗?”
“马车没去别处,就停在西街的巷子口。”赵武躬身回话,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襟,“我盯着看了半个时辰,只有一个穿灰衣的小厮下车,去旁边的药铺买了包药材,然后就回车里了。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那小厮走路的姿势不像普通下人,倒像是练过武的——而且他买的药材,是治外伤的金疮药,可车上明明没见有人受伤。”
沈辞眉头微蹙,指尖在掌心轻轻敲击。治外伤的金疮药、练过武的小厮、停在暗处的马车……这些线索串在一起,倒像是太后在暗中布置人手,既想盯着兰姑姑的动向,又怕暴露自己。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闪过算计:“你先去大理寺附近盯着,看看柳主事把兰姑姑送过去后,大理寺的人会怎么处置。记住,别露面,若是看到有宫里的人去大理寺,立刻回来报信。”
“是!”赵武应声离去,沈辞则转身走向行会。此时已近子时,街上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几盏灯笼挂在巷口,昏黄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行会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个人影。
走近了才看清,是苏清鸢。她裹着一件米白色的披风,怀里抱着一个暖手炉,见沈辞过来,立刻站起身,眼中满是担忧:“你怎么才回来?我让丫鬟去沈府问过,说你没回去,就一直在这儿等你。”
沈辞心中一暖,上前握住她的手,见她指尖微凉,便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襟里暖着:“遇到点事,耽搁了。这么晚了,怎么不在行会里等?夜里风大,仔细着凉。”
“在屋里坐不住,总觉得你会出事。”苏清鸢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白天你说苏州又送绣线过来,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绣线那边出问题了?”
沈辞顿了顿,没有再隐瞒。他将苏州送绣线队伍遇袭、兰姑姑被柳主事押去大理寺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柳主事虚报物料的细节,怕她担心行会绣娘的处境。
苏清鸢听完,脸色瞬间白了:“那些蒙面人是太后派去的?兰姑姑不是被关进冷宫了吗?怎么还能出来害人?”
“太后要动的是行会,自然不会真的处置兰姑姑。”沈辞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语气却带着冷意,“不过这次兰姑姑落在大理寺手里,就算太后想保她,也得付出点代价。明日我去大理寺一趟,看看能不能从兰姑姑嘴里套出更多太后的把柄——毕竟,咱们手里的证据越多,新政推广就越稳。”
苏清鸢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那你明日去大理寺,一定要小心。太后肯定会派人盯着,别中了她的圈套。”
“放心,我心里有数。”沈辞扶着她走进行会,安排丫鬟送她回房休息后,自己则去了书房。他从袖中取出那枚兰花令牌,放在烛火下仔细查看,见令牌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兰”字,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令牌果然是兰姑姑的,看来太后这次是真的急了,连贴身宫女的令牌都敢让手下人用。
次日清晨,沈辞刚洗漱完毕,就见赵武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兴奋:“大人,成了!昨晚柳主事把兰姑姑押去大理寺后,李寺丞连夜审了她,兰姑姑熬不住刑,招了不少事!”
“招了什么?”沈辞立刻追问,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掩去眼底的急切。
“兰姑姑招认,太后不仅让她拉拢柳主事,还让她联系了河南道的几个绣坊主,让他们联名抵制新政。”赵武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她说太后承诺那些绣坊主,只要能逼陛下暂停新政,就给他们垄断河南道贡品采买的权力。另外,她还招了去年锦源记给行会送劣质绣线,是太后亲自授意的,连偷税漏税的账本,都是太后让人帮锦源记做的假账!”
沈辞眼底冷光乍现,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他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去大理寺。我要亲自审兰姑姑——有些事,她未必会全告诉李寺丞。”
两人快步走向大理寺,刚到门口,就见李寺丞迎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沈大人,您可来了。兰姑姑今早又翻供了,说昨晚招的都是假的,是屈打成招。而且刚才宫里来人了,说太后要亲自提审兰姑姑,让咱们把人交出去。”
“太后要提审?”沈辞冷笑一声,眼底闪过算计,“李寺丞,你觉得太后是真的想提审兰姑姑,还是想把她从大理寺弄走,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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