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刚将苏清鸢送回行会,转身便见赵武捧着一叠卷宗候在街角。晨光透过槐树叶落在卷宗封皮上,烫金的“行会绣娘名录”五个字泛着冷光,他上前接过,指尖在封皮边缘轻轻摩挲,眼底掠过一丝深意。
“大人,这是按您的吩咐,连夜整理的行会所有绣娘的身家背景,连带着她们三族以内的亲眷关系都查了。”赵武压低声音,余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其中有七位绣娘的家人在朝中任职,职位从九品主簿到五品郎中不等,还有两位的丈夫在京营当差。”
沈辞翻开卷宗,目光落在“柳绣娘”那一页。纸上写着她丈夫是工部营缮清吏司的九品主事,去年因修缮宫墙时虚报物料被弹劾,虽未被罢官,却一直被搁置在闲职上。他指尖在“虚报物料”四个字上重重一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个柳主事,倒是个有意思的人。赵武,你去查查他去年虚报物料的具体数额,还有当时负责核查此事的官员是谁——我总觉得,太后要找的把柄,十有八九在他身上。”
“是!”赵武刚要转身,却被沈辞叫住。他回头时,见沈辞从袖中取出一枚雕刻着鹰纹的令牌,令牌边缘泛着乌光,显然是用玄铁打造而成。
“拿着这个去大理寺,找寺丞李大人调去年的弹劾卷宗。”沈辞将令牌递过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只看卷宗,不要声张,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替我去的。太后现在肯定盯着行会的人,咱们得比她快一步。”
赵武接过令牌,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躬身应下后快步离去。沈辞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走向户部。刚进衙门口,就见王磊的贴身小厮候在廊下,见了他连忙上前:“沈大人,王大人在书房等您,说有新政推广的急事要商议。”
他心中一动,快步走向书房。推开门时,王磊正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份奏折,眉头拧成了疙瘩。见他进来,王磊立刻转身,将奏折递过来:“沈兄,你看这个——河南道的知府上奏折说,当地绣坊联名抵制新政,还说咱们推行的‘绣娘行会’是在搅乱市场,请求陛下暂停新政在河南的推广。”
沈辞接过奏折,快速扫过内容。奏折里通篇都是对行会的指责,说行会垄断了贡品采买,导致当地绣坊无活可干,甚至还提到有绣坊因资金周转不开已经关门。他冷笑一声,将奏折扔在桌上:“这个河南知府,怕是收了当地绣坊主的好处吧?新政推行才两个月,河南道的行会还没正式成立,哪来的‘垄断贡品采买’?”
“我也觉得不对劲。”王磊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河南道的绣坊大多掌握在几个大家族手里,那些人向来排斥外来的政策,这次怕是故意借着‘抵制新政’的由头,想逼陛下让步。更重要的是,这个河南知府是太后的远房侄女婿,他上这道奏折,指不定是太后在背后授意的。”
沈辞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想起昨日太后在慈宁宫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算计:“既然他想凑这个热闹,那咱们就陪他玩玩。王兄,你让人去河南道暗查,看看那些联名抵制新政的绣坊,是不是有偷税漏税的情况,还有那个知府,查查他上任三年来的政绩——我就不信,他能干净得像张白纸。”
“好主意!”王磊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我这就让人去办,争取在三天内把结果查出来。到时候咱们拿着证据去养心殿,看那个河南知府还怎么狡辩!”
沈辞点点头,又与王磊商议了一阵新政在江南道的推广细节,直到午时才离开户部。刚走出衙门口,就见苏清鸢的丫鬟提着食盒站在路边,见了他连忙上前:“沈大人,我家小姐让我给您送午饭过来,说您今早没吃早饭,怕您饿坏了。”
他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碟红烧肉、一碟青菜,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都是他爱吃的口味。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对丫鬟道:“替我谢谢你们家小姐,我晚些时候会去行会看她。”
丫鬟应下后离去,沈辞提着食盒走到附近的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拿起筷子,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走进来,径直走到他桌前,拱手道:“沈大人,小人是苏州织造局的差役,奉局正大人之命,特来向您禀报绣线的事。”
沈辞放下筷子,示意他坐下:“说吧,绣线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绣线出问题,是送绣线的队伍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一伙蒙面人的阻拦。”差役压低声音,脸上满是紧张,“那些人手里拿着刀,说要‘借’走一批绣线,还好咱们的护卫拼死抵抗,才没让他们得手。不过护卫们伤了三个,还有两箱绣线被划破了包装,里面的绣线沾了泥,怕是没法用了。”
沈辞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他想起之前锦源记的劣质绣线,眼底冷光乍现:“那些蒙面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或者说,他们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