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凄厉的竹哨声就划破了斥候营地上空稀薄的晨雾。
陈默和同帐的十几个新兵蛋子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草铺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那身硌人的皮甲,抓起武器就往外面冲。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他残存的睡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肌肉过度使用后传来的阵阵酸痛,尤其是大腿内侧和腰胯,每走一步都像是被钝刀子割过。
疤脸张军官——现在陈默知道了他姓张——已经像尊黑铁塔似的立在空地上,看着这群衣衫不整、呵欠连天的新兵,脸上那道疤都气得发红。
“没吃饱饭吗?还是昨晚偷马料去吃了?都给老子精神点!”疤脸张的吼声能震掉房梁上的灰,“今日操练,骑射!老规矩,日落前不合格者,辎重营预备!”
人群里发出一片压抑的哀嚎。辎重营,那是比正面厮杀更折磨人的地方,无穷无尽的粮袋、器械,能把壮汉的脊梁骨都压弯。
陈默暗自咧了咧嘴,感觉昨天被马鞍磨破皮的大腿根又在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看向马厩方向,那匹被他私下命名为“醉兄”的栗色母马正悠闲地嚼着干草,仿佛昨天把他颠得七荤八素的不是它。
【日常任务发布:掌握基础骑乘。奖励:生存点+10。失败惩罚:体验人力畜生动感单车(辎重营一日游)。】系统的提示音凉飕飕地响起,带着一股隔岸观火的惬意。
“又是十点……真抠门。”陈默内心吐槽,但身体已经诚实地朝着“醉兄”走去。蚊子腿也是肉,更何况,他真心不想去扛粮袋。
老王头依旧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靠在草料堆旁,眯着眼看他们这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找自己昨天骑过的马。他没有再给出什么“喝醉的兄弟”之类的哲言,只是偶尔用沙哑的嗓子吼一句:“轻点!那是马脖子,不是你家门闩!”或者“缰绳抓那么紧干嘛?怕它带你飞升啊?”
陈默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昨天那一点点可怜的“感觉”,轻轻抚摸着“醉兄”的脖颈,低声念叨:“兄弟,今天可别撒酒疯啊,稳着点……”然后认命般踩镫上马。
熟悉的颠簸感立刻传来,胃里开始条件反射地抽搐。但他强迫自己放松,努力去贴合马背的起伏。这一次,似乎比昨天好了一点点,至少他能勉强坐在马背上,而不是像另外两个倒霉蛋那样,刚上去没走几步就被甩了下来,摔得灰头土脸,引来一片压抑的哄笑和疤脸张的怒骂。
“保持队列!慢跑!”疤脸张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在队伍外侧来回奔驰,鞭子在空中抽得啪啪响,既是威慑,也是指挥。
陈默夹紧马腹,试图催动“醉兄”跟上前面马匹的节奏。然而,“醉兄”显然对集体行动缺乏兴趣,要么懒洋洋地掉队,要么突然加速差点撞上前马的屁股。陈默手忙脚乱地控制着缰绳,感觉自己不是在骑马,而是在试图驾驭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失控的小破船。
“重心!重心压后!你想一个跟头栽下去啃泥吗?!”疤脸张的吼声在耳边炸响。
陈默赶紧调整姿势,差点因为动作过大而失去平衡。他瞥见老王头不知何时溜达到了场地边缘,抄着手,歪着头看他,脸上那表情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
“什长……”陈默刚想开口求助。
老王头却先嗤笑一声,用不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对旁边另一个看热闹的老兵说:“瞧见没?这小子,架势是有点雏形了,可惜啊,脑子没跟上,光想着‘控马’,没想着‘合马’。骑马不是驯兽,是跳舞,你得顺着它的拍子来。”
跳舞?跟一匹可能好几天没刷过牙、脾气莫测的母马跳舞?陈默觉得这比喻比“喝醉的兄弟”还离谱。但奇怪的是,这个念头一起,他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了一些。他尝试不再去对抗那股上下起伏的力量,而是像在颠簸的船上寻找平衡一样,用腰胯和膝盖去微微调整,去“迎合”那种节奏。
一次剧烈的颠簸,他身体本能后仰,几乎要翻下去,但就在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某个轮回里玩过的、一种叫做“跷跷板”的孩童游戏——重心在前后脚之间转移,寻找那个微妙的平衡点。他下意识地模仿那个感觉,将身体的重心微微下沉、后移。
奇迹般的,这次颠簸竟然平稳度过了!虽然依旧摇晃,但那种随时会被抛飞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咦?”老王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他走过来,看着满头大汗但眼神亮了一些的陈默,“小子,悟性不差嘛。摔了多少次才琢磨出这点门道?”
陈默喘着粗气,苦笑道:“记不清了,反正……很多次。” 这倒是大实话,横跨了数次轮回。
“哼,算你还有点记性。”老王头难得地没有讽刺,而是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记住喽,好斥候不一定是顶尖骑手,但一定要知道怎么让马省力,也让自己省力。真到了逃命的时候,能多跑一里地,就是生和死的区别。别学那些愣头青,就知道死命抽鞭子,马累趴了,你也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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