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胜一局,青禾就开心了好几天。
不过静下来想想,可能也是因为春熙没有受到危及性命的责罚吧。
否则血光之下,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那日春熙被拖去廊下罚跪,哭声压抑,在冷风里若有似无地飘了半宿。
最后还是舒兰格格实在听得心慌气短,怯生生地向胤禑求了情,胤禑烦不胜烦,才挥手让人把她拖回了下房。
自那以后,春熙就“病”了,告假在屋里休养,再没在眼前晃悠。
院子里似乎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但青禾并未感到丝毫轻松,这都已经十二月十八了,感觉行装都还没有收拾完。不光是她,连王进善这几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库房里刚清点完的东西,现在得真刀真枪地打包塞进箱子,准备扛上那颠死人的长途。
“那匹云缎,对,就那匹湖蓝色的,单独用软纸裹了,搁衣箱最上头,压出褶子我可没法跟主子交代!”
王进善嗓子有点哑,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搬东西,眼睛一遍又一遍扫过每一件要入库的物件,生怕哪里出了错。
青禾也没闲下来,她和翠喜一起紧锣密鼓的整理胤禑的贴身小物:“主子常翻的那几本游记,还有最近写的字,都收进那个紫檀木的小提匣里,路上说不定要看呢。”
“知道啦,”翠喜应着,压低声音凑过来,“哎,你看那位,”她眼神往厢房那边溜了溜,“真病了?今儿都没见人影。”
青禾面色不变,手里检查着一个装鼻烟壶的锦盒的搭扣,淡淡道:“主子准了假,就是真需要歇着。活儿这么多,咱们干好自己的是正经。”
翠喜撇撇嘴:“也是,没她指手画脚,咱们手脚还利索点。”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去收拾了。
青禾心里清楚,春熙哪是真病,是没脸也没胆子这会儿出来晃悠。
但她一点没放松,警惕着她憋得越久,反弹起来越狠。
忙到下半晌,她去正房回话。
胤禑刚从外面回来,眼下有点青,像是没睡踏实。青禾替他脱了外面带着寒气的貂皮端罩,小太监赶紧接过去。
她垂着眼,心底却忍不住泛起一丝现代灵魂的调侃。
这位刚开府娶福晋的少年阿哥,莫非是......夜夜勤勉,不知节制?
到底是年轻,仗着底子好便胡来,肾精亏耗的初期症状可都写在脸上了。
内心邪恶,但她面上依旧恭顺温婉:“主子瞧着有些倦怠,今日天寒,想必明日路上更是辛苦。奴才给您备一盏当归生姜羊肉汤,或是简单些的桂圆红枣茶?”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道:“若是主子觉得汤水不好,奴才也可将几味温补的药材研末,让厨上做成小巧的糕饼,多做点,路上取用也便宜。”
胤禑想了想:“可以,此刻想着羊肉汤倒觉得有点胃口,传吧。”
说罢,他坐在炕上,捏了捏眉心,对着王进善问:“都收拾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大件箱笼都已封好,明日一早装车就行。随身带的细软包裹也打点齐了,这是单子,请您过目。”
王进善递上一张清单,字迹工整,条目清晰。
胤禑接过去,扫了一眼,没细看,撂在炕桌上:“嗯,你办事,我放心。”
他没再多问,挥挥手,“明日要起早,都警醒点。”
“嗻。”
从正房出来,青禾就到小厨房去准备。她先是将一方肥瘦相宜的羊肉浸入冷水中,看着血色慢慢析出,水面浮起淡淡的云絮。
再将葱段、姜片下锅,与羊肉一同在冷水中慢慢升温,逼出腥膻,留下醇厚的底味。
焯好的羊肉捞出,用温水细细冲去浮沫后另起一砂锅,注入清冽的泉水,再将羊肉放入,交代婆子照看好火候。
她转身取来几片当归,轻轻用刀柄砸了砸,让药材的微苦香气散开后,才放入锅中。
最后投进几粒饱满的红枣、几片老姜和黄芪。
锅子盖上半掩,留一丝缝隙,任由文火慢慢煨着。
汤水从清透逐渐转为温润的乳白的过程中,她偶尔用长柄木勺轻撇汤面。
当归的色泽在滚沸中缓缓释放,像一滴胭脂在水中无声化开。
半个时辰后,瞧着羊肉已经酥软,她才撒入少许盐粒调味,最后再滚一把鲜嫩的枸杞,红艳艳地浮在汤上。
希望小阿哥爷喝了这汤能恢复勇猛。嘿嘿。
次日,天还没亮透,行宫外头就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
仪仗侍卫们个个脸绷得跟石头似的,空气又冷又沉,压得人喘气都不敢大声。
青禾穿着厚棉袍,外面罩了件青布褂子,还是觉得冷风嗖嗖往骨头缝里钻。羽绒服,亟需羽绒服!
“青禾,”没料到胤禑会突然喊她,青禾惊了一跳,快步迎上去,“这一路不轻松,你心细,舒兰身子弱,路上你便专意伺候她吧,我这有进善就行了。”
啥意思?春熙不能用了?要供起来当神仙了?
摇摇头,算了,反正奴才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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