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桃上村的夜雾是裹着铁腥味的冷絮 —— 林薇、沈知远和阿禾的马车驶到村口时,雾浓得能把车灯的光吞进半寸,车轮碾过洪水冲蚀的土路,溅起的泥浆混着碎桃核,在车帘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空气里飘着三种味道:潮湿的霉味、草木灰的焦味,还有股挥之不去的铁腥气 —— 那是 DIC 患者出血时散出的血腥味,吸进肺里都觉得发涩,像含了口生锈的铁。村道上的泥黏得能粘掉鞋底,每走一步都要带着沉重的泥块拔腿,偶尔能听到路边草棚里传来的压抑哭声,像被雾捂住的铃铛,闷得人心慌。
“快!在村西的老槐树下!” 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跌跌撞撞跑过来,是柳桃上村的村正柳山,他手里攥着块染透血的布巾,指缝还在滴着血,“俺们村十八个人发病,十三个浑身是血,最严重的是俺爹,刚才咳血喷了俺一身,现在连气都快喘不上了!村里的赵伯说…… 说是‘血里生了邪’,没救了……”
三人跟着柳山往老槐树跑,树下的油布棚被风刮得猎猎响,棚里挤满了人,地上铺着干草,却盖不住暗红的血渍 —— 十八个患者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用布巾捂着头,布巾下渗出血迹;有的蜷着身子,手按在肚子上,指缝里满是血;最里面的草席上,个七十岁的老汉躺着,是柳山的爹,他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紫色,每喘一口气都要咳出几口血,血沫溅在草席上,很快积成一小滩,旁边的陶碗里装着半碗暗红色的血,看得人心里发紧。
“先救柳伯!” 沈知远蹲下来,手指刚碰到老汉的手腕就脸色一变 —— 脉搏细得像游丝,每分钟只有 40 次,而且节律乱得像断了线的珠子;他又用手背贴了贴老汉的额头,凉得像冰:“是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出血和凝血同时发生,身体里的‘止血栓子工厂’(凝血系统)乱了套,一边到处出血,一边又在血管里乱做栓子,再拖下去会堵了心肺!”
林薇立刻翻开老汉的眼皮,眼白上布满了细小的出血点,像撒了把红芝麻:“全身都在出血!牙龈、眼结膜、消化道,还有肺部,得立刻抗凝 + 补充凝血因子,双管齐下!” 她从诊疗包里翻出简易凝血试纸,蘸了点老汉的血,试纸半天没凝固 —— 凝血时间远超正常范围,“凝血因子快耗尽了,再不输新鲜血浆,连止血的本钱都没了!”
“血浆?俺们村哪有那东西!” 柳山急得直跺脚,“赵伯说,这是邪祟吸了血,得用桃枝蘸鸡血洒在身上,再拜槐神,才能把邪祟赶走!” 人群后突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说得对!这不是啥‘凝血乱了’,是邪祟入血!俺活了六十年,用鸡血驱过三次邪,都成了!” 说话的是村里的老郎中赵伯,手里举着个装着鸡血的陶碗,身后跟着几个老年村民,“俺这就洒,再晚血就流干了!”
“赵伯!您别过来!” 林薇赶紧拦住他,“柳伯现在全身出血,皮肤像破了的纸,再用鸡血刺激,会加重出血!这不是邪祟,是身体里的‘凝血机器’坏了,得用‘修机器的零件’(新鲜血浆)和‘调机器的扳手’(抗凝药),才能修好!” 赵伯瞪着眼睛:“你这小丫头懂啥!鸡血能驱邪,邪没了血自然就止住了!” 就在这时,躺在草席上的柳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柳山的衣襟上,眼睛瞬间闭了起来,胸口的起伏也弱了下去。
“快!阿禾,拿低分子肝素!” 沈知远大喊着扑过去,给柳伯做胸外按压;林薇则迅速打开诊疗包,翻出静脉输液器和新鲜血浆(县城医馆提前让带的应急血浆):“这是‘凝血因子仓库’,里面有身体止血需要的‘零件’,输进去就能补充;低分子肝素是‘抗凝扳手’,能让乱做栓子的凝血系统冷静下来,不堵血管,也不浪费凝血因子!”
赵伯站在旁边,看着柳伯的胸口随着按压起伏,又看着林薇手里的血浆袋,手里的陶碗慢慢垂了下来,却还是嘴硬:“这要是没用,俺再洒鸡血也不迟!” 阿禾没理他,迅速把低分子肝素用生理盐水化开,给柳伯静脉推注:“这药得慢推,太快会加重出血,得让凝血系统慢慢‘冷静’!” 没一会儿,柳伯的咳嗽轻了,咳出的血也从鲜红色变成了暗红色,胸口的起伏也平稳了些。
“不…… 不咳血了……” 柳伯虚弱地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就是…… 有点晕……” 柳山一下子扑过来,眼泪掉在老汉的脸上:“爹!您醒了!您别吓俺!” 周围的村民们都围了过来,个老汉小声说:“原来不是邪祟,是‘机器坏了’,这血浆真能当‘零件’用?” 赵伯站在旁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叹了口气:“俺…… 俺之前错了,要是你们需要帮忙,俺去煮点小米粥,给患者补补力气。” 林薇笑着说:“谢谢您,赵伯,小米粥能补能量,正好帮着恢复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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