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活动当日,状况再现
凌晨四点的京城还浸在墨色里,残雪在青石板上冻成了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像谁在暗处轻轻磨牙。路智裹紧了厚披风,领口的羊毛蹭着下巴,却挡不住寒气往脖子里钻——他一夜没合眼,王掌柜的家具铺赶工到后半夜,他守着最后一张琴桌打磨完毕,才往活动现场赶。怀里的木盒碎片贴着胸口,是林伯留下的那片旧木盒边角,边缘被体温焐得温热,上面的木纹像一道浅浅的伤疤,映着手里灯笼的微光,仿佛在无声地给他打气。
城南广场的入口处,两个守夜的伙计正靠在木架上打盹,灯笼斜斜地挂在杆上,烛火在风里摇曳,把“文化复兴活动”的横幅照得忽明忽暗。路智走过去,轻轻拍醒伙计:“辛苦两位了,里面布置得怎么样?”
伙计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路公子,您可来了。后半夜来了好些绸缎庄的人,搬了好多广告布,说是孙会长安排的,我们也不敢拦……”
路智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灯笼差点掉在地上。他快步冲进广场,灯笼的光扫过场地,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原本规划的琴艺区,该放四张檀木琴桌、挂着柳儿抄录的《梅花三弄》简谱,现在被一块丈二高的云锦广告布占得满满当当。布面是廉价的机织云锦,红底金线绣着“商界联盟绸缎庄,买二赠一,满百两赠银簪”,字体大得刺眼,边角处的线头还没剪掉,风一吹,布面“哗啦”作响,像极了孙富上次谈判时,拍着桌子说“文化值几个钱”的嚣张语气。
棋艺区更糟。之前张师傅连夜搭的竹篱笆小院,本想围出个清净的对弈空间,现在被拆得七零八落,竹片散在地上,有的还被踩断了。原本该放三张围棋桌的地方,摆了个茶叶铺的试饮台,黑漆茶桌擦得锃亮,上面堆着十几罐茶叶,旁边立着个铁皮射灯,光线太亮,照得旁边临时挪过去的棋桌泛着刺目的光——那是王掌柜连夜赶制的楠木棋桌,桌面还留着新鲜的木纹,现在却被挤在试饮台的角落,连个像样的桌布都没有。
最让他心疼的是古籍展架。之前说好的浅青色绸缎衬底,现在换成了绸缎庄的滞销红布,上面用白漆写着“买布赠古籍复刻本”,红配白,俗得刺眼。展架上的《论语》残页被挪到了最下层,玻璃罩上还沾着茶渍,显然是茶叶铺的伙计不小心碰的。张师傅偷偷搭的琴谱架更惨,被推到了广场边缘,靠近厕所的位置,上面挂的《广陵散》简谱被风吹得卷了边,边角处还沾了点脏雪。
“这……这是怎么回事?”路智的声音发颤,指尖捏紧了灯笼杆,木质的杆身被他握得发烫。他想起昨天和孙富的约定,明明说好只在入口处放广告,文化区不动,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商业广告铺天盖地,文化区被挤到角落,像被丢弃的破烂。
“路公子,您来了。”张师傅匆匆跑过来,身上的棉袄沾着木屑,脸上满是愧疚,“后半夜绸缎庄的人来,说孙会长让改布置,我拦着不让拆竹篱笆,他们就推我,还说要是再拦,就扣我半个月工钱……我没办法,只能看着他们拆……”
路智看着张师傅冻得通红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竹刺,心里一阵发酸。他知道张师傅不是故意的,那些绸缎庄的伙计人多势众,张师傅一个老工匠,根本拦不住。
“我去找孙富。”路智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把灯笼递给张师傅,转身就往广场中央走——孙富正站在一堆广告布中间,指挥着手下挂最后一块“珠宝铺满赠”的招牌,玉扳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孙富!你这是什么意思!”路智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里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周围的伙计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怯生生地看着他们,没人敢说话。
孙富转过身,脸上挂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慢悠悠地走到路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路公子,这么大火气干什么?不就是挪了几个架子吗?做生意嘛,自然是以利益为重。你看这广告布一挂,多显眼,百姓一进来就能看到,说不定还没等走到文化区,就先买了布、买了茶,咱们的收益不就上去了?”
“收益?”路智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被挤到角落的棋桌,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我们之前明明商定好了,文化区不动,只在入口处放广告!你现在把琴艺区占了、棋艺区拆了、古籍展架挪到厕所旁边,这还叫文化活动吗?这就是你的商业集市!”
“商业集市怎么了?”孙富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路公子,你搞清楚状况——是你求着我合作,不是我求着你。我投了钱,就要有回报。你那些文化区,摆着也没人看,不如让给能赚钱的广告位。再说了,我没把文化区全拆了,已经给你留了点地方,你该知足了。”
“知足?”路智往前一步,直视着孙富的眼睛,胸口的旧伤因为情绪激动而隐隐作痛,“孙富,我们合作是为了文化复兴,不是让你肆意践踏文化!那些琴桌,是王掌柜连夜赶工的楠木桌;那些琴谱,是柳儿熬夜抄录的;那个竹篱笆,是张师傅一根根削出来的——这些都是我们的心血,你凭什么说挪就挪,说拆就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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