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后院的柴房突然炸开一团火光,木片混着火星溅到祠堂的琉璃瓦上,噼里啪啦往下掉。杜月笙刚把华工名册木牌塞进怀里,就被气浪掀得撞在香案上,供桌的铜香炉“哐当”砸在脚边,香灰撒了满鞋。
“怎么回事?”小宝抱着油布包从偏房冲出来,包着拓片的布被火星烧出个洞,吓得他赶紧往地上滚,“是炮仗?不对,这声响太脆了!”
孟小冬拄着断矛刚站稳,就看见柴房门口窜出个黑影,手里举着冒烟的导火索——是王奎的副手,昨天被打断胳膊的瘦高个,此刻半边脸缠着绷带,眼神疯癫像只受伤的野狗。
“姓杜的!你以为烧了军火清单就完了?”他嘶声笑,另一只手甩出个铁疙瘩,“这是王副官藏的炸药,今天咱们同归于尽!”
铁疙瘩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直扑供桌后的小宝。杜月笙瞳孔骤缩,扑过去把小宝按在地上,铁疙瘩擦着他的脊梁骨砸在神龛上,“咔嗒”弹开,露出里面的引线——居然是个假的!
“耍我?”杜月笙刚抬头,就见瘦高个举着煤油灯往柴房跑,那里堆着刚运来的桐油,“真的在柴房!你们都给我陪葬!”
“拦住他!”孟小冬的短矛脱手飞出,擦着瘦高个的耳朵钉在门框上,木屑溅了他一脸。他却像没感觉,疯了似的把煤油灯往柴草堆里扔——
“滋啦——”
预想中的爆炸没等来,只有灯芯在油里挣扎了两下,灭了。
瘦高个愣住了,转头看见陈木匠的儿子从柴房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个空油桶:“早把桐油换成清水了,你以为王副官的套路我们没见过?”他踢了踢脚边的麻袋,“你藏在柴房的炸药,也在这呢。”
瘦高个脸色煞白,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短铳,对准小宝:“那我就先杀了这小鬼!”
“砰!”
枪声从祠堂屋顶传来,子弹擦着瘦高个的手腕飞过,打在神龛的木雕上。老赵从房梁上探出头,嘴里还叼着烟:“小子,打小孩算什么本事?当年你爹跟我打麻将出老千,可比你有种多了。”
瘦高个手一哆嗦,短铳掉在地上。杜月笙趁机扑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反剪双手时摸到个硬东西——是块怀表,表盖打开,里面贴着张女人的照片,眉眼竟和小宝有几分像。
“这是你娘?”杜月笙声音顿了顿,“王副官说,你娘当年是华工医院的护士,为了救伤兵被流弹打中了。”
瘦高个猛地抬头,眼里血丝炸开:“你怎么知道?”
“王副官在祠堂烧死前,让我把这个还给你。”杜月笙掏出个绣着红十字的布包,“他说当年没敢认你,是怕日本人报复。”
布包打开,里面是枚银质护士证,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瘦高个的手抖得像筛糠,突然捂住脸蹲在地上,哭声比炮仗还响。
孟小冬捡起地上的短铳,发现枪膛里根本没子弹:“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真杀人。”
“那柴房的爆炸?”小宝扒着门框探头看。
“是我放的炮仗。”陈木匠的儿子挠挠头,“本来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动静搞大了。”
老赵从房梁上跳下来,拍掉满身灰尘:“所以王奎那伙人到底跑哪去了?”
“跑不了。”杜月笙指着瘦高个掉在地上的对讲机,“刚才他呼救时,我听见对方说在码头等船。”
“码头?”小宝眼睛一亮,“是不是陈木匠说的那艘船?”
“去看看就知道了。”孟小冬拔下门框上的断矛,“不过得先把这里收拾干净,不然祠堂烧起来,华工名册的木牌可就保不住了。”
正说着,供桌突然“咔嚓”裂了道缝,露出里面的暗格。杜月笙伸手一摸,摸出个铁皮盒,打开一看——竟是王副官藏的华工工资册,每一页都用红笔标着“已结清”,最后一页写着:“欠小宝娘的药钱,下月一定还。”
“小宝,”杜月笙把工资册递过去,“你娘是护士?”
小宝捧着册子,指尖划过母亲的名字,突然哭了:“我娘说她当年在医院认识我爹的,我爹就是华工队的木匠!”
祠堂外传来船鸣,老赵爬上墙头张望:“船来了!好像是陈木匠的船!”
瘦高个突然站起来,抹掉眼泪:“我带你们去码头,我知道近路。王奎他们要坐船去公海,船上还绑着我妹妹,说要拿她换钱!”
“什么?”杜月笙攥紧了工资册,“走!”
一行人往码头跑,路过柴房时,杜月笙回头看了眼那堆没烧起来的“炸药”,突然笑了——原来刚才的爆炸,是陈木匠的儿子埋的炮仗,而瘦高个的导火索,根本没接炸药。这出戏,倒像是两人默契配合的闹剧。
码头的风带着咸腥味,陈木匠的船正在升帆。王奎果然带着人在跳板上拉扯,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被反绑着,挣扎着喊“哥”。
“妹妹!”瘦高个红着眼就要冲过去,被杜月笙拽住。
“等等。”孟小冬指着船舷,“那不是李司令的巡逻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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