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堡的主帅大帐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厚重的兽皮帘幕将帐外的喧嚣与寒意隔绝在外,却无法驱散那浓郁的药草味,以及一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气息。
几盏镶嵌着魔法晶石的壁灯散发出昏黄而微弱的光晕,光线在帐内投下斑驳的影子,将冈瑟·冯·艾森哈特伯爵那张肥硕而阴郁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更添了几分阴沉。
卡尔·冯·艾森哈特笔挺地站在下首,身上沾染的尘土和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腥气,无声地诉说着他刚从战场归来。
他微微垂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不带任何主观色彩,详细地向父亲复述着在前线目睹的一切。
尤其是那六枚“炸药包”在空中绽放出的如同死亡之花般的毁灭景象,以及兽人部队在金属风暴下成片倒下的惨烈场面,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晰无比。
“父亲,那绝非寻常的炼金产物或者魔法卷轴。”
卡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干涩,即使已经远离了战场,回想起当时那震撼人心的场景,他的指尖仍会不由自主地有些发冷,
“那种能量爆发的方式,前所未见。没有明显的元素波动,却同时具备了最狂暴的冲击力、极高的温度,还有……那种密集到令人胆寒的金属投射。黑暗法师引以为傲的护盾在它面前如同薄纸一般脆弱,黑兽人那厚实的身躯和坚固的盾牌,在其面前也失去了任何意义。更值得注意的是,易·德文希尔麾下部队的坚韧程度,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在数倍于己的兽人猛烈进攻下,阵型始终保持不乱,索林的指挥,堪称铁壁。”
冈瑟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铺着北境地图的硬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笃笃”声。
他那双深陷在脂肪中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愤怒是必然存在的,计划被彻底打乱让他心中充满了愠怒。
但在这愤怒之下,更多的是一种逐渐沉淀下来的、冰冷的忌惮。
“两败俱伤……”冈瑟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像是在细细品味一颗苦涩无比的果实,
“我本想驱狼吞虎,让那些兽人替我们除掉易·德文希尔这个心腹之患,然后我们再出面收拾残局,上演一场‘苦战获胜’的戏码,既能向王都邀功,又能巩固我们在北境的地位……可现在倒好,狼被虎咬得半死,而那只虎也重伤垂危……呵,好一个易·德文希尔!真是好得很啊!”
他原本的算盘打得极为精妙:如果兽人能够成功剿灭易的队伍,他就“适时”地率领部队出现,与已经遭受重创的兽人进行一场“激烈”但实际上可控的战斗,最终“成功击退”兽人。
这样一来,他既能向王都上报捷报,立下战功,又能保住兽人这股可以牵制其他贵族、彰显铁隼军团价值的势力,从而维持自己在北境说一不二的超然地位。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计划,都被易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怖武器,以及其麾下部队顽强的战斗力,彻底打得粉碎。
“父亲,兽人那边这次损失惨重,尤其是萨满和那个黑暗法师都折损在了战场上,恐怕……他们会对我们产生不满,甚至可能会有怨言。”
卡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要知道,与兽人部落之间的某些隐秘交易和默契,可是铁隼家族能够在北境稳固立足的重要灰色基石之一,一旦这种关系出现裂痕,后果不堪设想。
冈瑟闻言,发出一声冷哼,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
“怨言?一群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抱怨!当初我们约定好的,只是让他们进行袭扰,制造一些压力而已,谁让他们贪心不足,想要贪功冒进,还贸然派出了黑暗法师?这完全是他们自己踢到了铁板,能怪得了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现在这个时候,再想和那群绿皮废物进行沟通协商,不仅时间上非常紧迫,而且斯通和杰克逊那两个老狐狸也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实在是不好操作。”
冈瑟缓缓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踱到帐壁上悬挂的巨幅军事地图前。
他的目光在北境广袤的土地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暮色森林边缘以及铁岩堡前方的区域,眼神变得越发深邃。
“计划必须改变。”冈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兽人已经遭受了重创,而易·德文希尔也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这难道不正是天赐给我们的良机吗!”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野心和贪婪交织的光芒,“立刻传令下去,明天拂晓,全军出击!目标就是那些溃退的兽人主力!我们要打一场真正的、酣畅淋漓的胜仗,让整个北境都看看我们铁隼军团的厉害!”
“那易·德文希尔那边……我们该如何处理?”卡尔有些迟疑地问道,他担心易一旦苏醒,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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