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德文希尔?”
冈瑟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他和他那些残兵败将,不是已经‘功成身退’,去后方休养了吗?到时候,战报上自然会提及他们前期进行侦察、吸引兽人主力的‘功劳’,但这场决定性的胜利,自然是我们铁隼军团浴血奋战的结果!斯通和杰克逊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怎么做,该站在哪一边。至于元老院和陛下……他们只需要一场能够提振士气的大捷,至于这场胜利是谁完成的,过程中的那些细节如何,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冈瑟轻轻拍了拍卡尔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以为是的“教诲”:
“孩子,你要记住,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而易·德文希尔……一个重伤难愈、功劳还被我们分润了一部分的‘英雄’,比起一个活蹦乱跳、手握重兵,还掌握着神秘武器的潜在对手,要可爱得多。等他将来‘伤重不治’,或者慢慢被王都那潭浑水彻底遗忘,到时候,法伦斯塔和灰岩镇……终究会回到帝国‘有效’的管理之下,成为我们铁隼家族的囊中之物。”
卡尔默默低下头,掩去了眼中复杂的情绪,恭敬地应道:“是,父亲,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在易的意识深处,那片浩瀚无垠、虚无缥缈,却又点缀着无数璀璨星光的“星穹之引”空间内,情况也并不乐观。
易的“意识体”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在无尽的虚空之中虚弱地飘荡着。
现实世界中,他的身体所承受的剧痛——那种“噬魂刺”带来的冰冷侵蚀感,以及黑暗能量与星穹之引相互冲突产生的撕裂感——在这里被无限地淡化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度虚弱和疲惫,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融入这片永恒的寂静之中。
那个神秘莫测、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其形态的“存在”,依旧静静地悬浮在易视野的“中心”位置。
它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清晰的轮廓都没有,就那样静静地存在着,如同宇宙本身一般古老、浩瀚而又沉默。
易虽然感觉不到它的“目光”,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种注视。
这种注视并非审视,也不是评判,更像是一种……包容一切的守望。一丝丝、一缕缕难以言喻的、温暖而纯净的能量,如同璀璨的星辉一般,无声无息地扫过他那虚弱不堪的意识体。
每一次“扫过”,都仿佛有清泉流过干涸已久的土地,带来一丝微弱却珍贵的滋润,慢慢抚平那些因为黑暗侵蚀而产生的“裂纹”,缓解了那深入骨髓的痛苦。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任何指导。
易只是静静地沉浸在这种被守护、被滋养的氛围之中。
外界的一切纷扰,战争的残酷无情,权谋的尔虞我诈,肩头所承担的沉重重担……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他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状态,无忧无虑,心中只剩下一种回归本源的安宁与沉醉。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想要永远停留在这片静谧的星海之中,不再去理会那些令人身心俱疲的现实。
然而,再美好的梦境终有醒来的时刻。
就在易几乎要彻底沉沦在这片安宁之中时,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执着而强烈的“牵引力”,几乎在同一时间穿透了空间的壁垒,精准地作用在了他的意识核心之上。
其中一股牵引力,带着熟悉而温暖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焦急、担忧和深切的关怀,如同跨越了无尽星海的呼唤,源自那与他灵魂紧密相连的腕间胎记,更源自遥远时空之外的米雅。
而另一股牵引力,则空灵而坚韧,带着精灵特有的自然气息,还蕴含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如同月光下静静流淌的清泉,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他意识的壁垒。
这是艾尔雯!她正在用尽自己的力量呼唤着他,用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和那份坚定不移的意志,试图将他从沉沦的边缘拉回来。
回归现实的痛苦,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易。
意识的凝聚,让他重新感受到了感知的复苏。
右肩胛骨下方那被“噬魂刺”贯穿的伤口,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以及那冰冷刺骨的腐蚀感。
体内光明力量与黑暗力量的拉锯战,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每一次交锋都让他的意识体颤抖不已。他极其艰难地、甚至带着一丝抗拒,强迫自己的意识从那片令人沉醉的星海中“剥离”出来。
“……易……快醒醒……回来……”艾尔雯的声音在现实世界的耳边响起,虽然气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和期盼。
与此同时,腕间的胎记也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米雅独特精神印记的悸动,其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和急切的询问。
易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医疗帐篷那粗糙的帆布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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