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暮色森林像被墨汁浸染过,参天古木的树冠在头顶织成密不透风的穹顶,仅偶尔漏下几缕破碎的光斑,在铺满腐殖质的地面上投下摇曳的虚影。
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朽木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兽类腥臊——那是兽人部落迁徙后留下的痕迹。
易率领的先锋部队踏入森林已逾三日,原本在开阔地操练娴熟的鸳鸯阵,此刻在藤蔓缠绕、巨树盘根的密林中彻底失灵。
“大人,再这么硬撑着用鸳鸯阵,队伍早晚得散架!”
负责殿后的侦察士官雷纳托快步追上易,他的靴底沾满泥浆,裤腿被荆棘划开数道口子,露出下面结痂的伤口。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右翼的步兵班正陷入混乱:两名新兵被横生的气生根绊倒,背上的长矛摔在地上发出“哐当”脆响,惊得附近灌木丛里窜出几只灰松鼠;负责运送药草的民夫正费力地扯着卡在树杈间的独轮车,车斗里的艾草包倾斜,细碎的叶片撒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很快被露水打湿。
易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星穹之引——那枚盘龙胎记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弱银光,像是在感知周围的异常。
他抬手拨开眼前垂落的藤蔓,粗壮的橡树枝干上覆盖着湿滑的苔藓,指尖触碰时能感受到一丝冰凉的黏腻。
“鸳鸯阵确实不合适。”
他沉声道,目光扫过周围密集的林木,“阵形规模太大,树木间距不足五步,盾手根本无法展开防御;狼筅更是累赘,枝杈容易勾住藤蔓,反而会拖慢行军速度。”
站在一旁的索林立刻接话,独臂按在腰间的坠星长刀上,刀刃在光斑下泛着冷光:“不如改用三人战术小组,按我们之前演练过的‘三角协防’模式来——每队三人,各司其职,既能灵活钻过树林,又能互相掩护。”
他蹲下身,用匕首在地上画出简易阵型图,“盾手在前,负责清除前方障碍、格挡正面攻击;长矛手在左后侧,利用矛长优势刺击侧方敌人;长刀手在右后侧,兼顾近战劈砍与断后,三人间距保持两步,视线始终能互相覆盖。”
易点头认可,随即下令:“传我命令,全军即刻拆解鸳鸯阵,以班为单位重组为战术小组,每组三人,按索林说的‘三角协防’推进。侦察哨前出两百步,采用‘交替警戒’模式——前哨发现异常后,用鸟哨发出信号,后方小组立刻隐蔽,严禁擅自开火。”
命令通过黄铜哨音层层传递,短促的“嘀——嘀嘀”声在林间回荡。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第一班的盾手科斯塔是个来自沿海渔村的壮汉,他举起包铁木盾,盾面中央的“坠星”纹章在微光下清晰可见,盾牌边缘包着加厚铜条,能有效抵御兽人的战斧劈砍。
左后侧的长矛手埃利亚斯是刚入伍的年轻农夫,双手紧握长矛,矛尖淬过矮人特制的防锈药水,在暗处泛着淡蓝光泽。
右后侧的长刀手瓦连京是退役老兵,曾在帝国边防军服役三年,他熟练地将长刀斜挎在腰间,腾出右手拨开前方的藤蔓,脚步轻得像猫,每一步都踩在枯树叶堆积的松软处,避免发出声响。
整个变阵过程仅用了数息的时间,原本臃肿的队伍瞬间化整为零,七十余个战术小组如同散入林间的猎豹,沿着兽道谨慎推进。
艾尔雯始终跟在易身侧,她翠绿色的眼眸在昏暗里格外明亮,手指轻拂过身旁的蕨类植物——本该翠绿的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灰黑色,像是被某种邪术污染。
“这里的自然能量很紊乱。”
她低声说,指尖萦绕起微弱的荧光,
“土壤里残留着黑暗魔法的气息,恐怕有黑暗法师在暗中引导兽人。”
莉娜握紧法杖,杖尖的奥术水晶闪烁着淡蓝光芒,她念诵起侦测魔法的咒文,声音轻得像林间的风:“前方约三里处有能量波动,不是自然形成的——像是某种陷阱触发的魔力残留,大概率是兽人布设的绊索或毒刺陷阱。”
变故在队伍行至沼泽边缘时突然爆发。
左翼的第五小组刚绕过一丛芦苇,沼泽水面突然“哗啦”炸开,一头体长近五米的沼泽巨鳄猛地扑出,血盆大口直咬向最前方的盾手科斯塔。
那巨鳄的背甲上覆盖着厚厚的淤泥,像是披着一层天然铠甲,泛黄的尖牙上挂着墨绿色的涎水,滴落在地面时,竟将枯枝腐叶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盾防!”科斯塔身旁的长矛手埃利亚斯嘶吼着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科斯塔反应极快,猛地将包铁木盾向前顶出——这面盾牌用北境硬木多层压制,表面镶嵌着薄钢片,能承受数百斤的冲击力。
“嘭”的一声闷响,盾牌恰好卡住巨鳄的上下颚,巨大的冲击力让科斯塔踉跄后退,膝盖在湿滑的地面上擦出一道血痕,泥浆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
埃利亚斯趁机挺矛刺向巨鳄的左眼,却因紧张握偏了方向,长矛“刺啦”一声撞在巨鳄的背甲上,只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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