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穿透法伦斯塔上空的薄雾时,给新垦的田野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色。
易踩着田埂上刚冒头的嫩草,靴底沾满带着湿气的泥土,裤脚还挂着昨夜凝结的霜花。
他弯腰拾起一块垄作犁的碎片 —— 是昨天泰姆用力过猛崩掉的犁尖,银灰色的断面在阳光下泛着细密的金属光泽,像冻住的星河。
“领主大人,您看这新犁!” 泰姆推着装满黑麦种子的木车从田埂那头过来,车轱辘碾过碎石路发出 “嘎吱嘎吱” 的呻吟,活像个生了锈的老骨头在抱怨。
少年脸上沾着三道黑泥印,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和他手里捧着的黑麦种子形成鲜明对比,“这玩意儿切土跟切黄油似的!就是俩壮汉拽着都费劲,要是能有头长着螺旋角的那种野牛……”
“是犍牛。”
易笑着纠正,指尖在犁尖碎片上轻轻摩挲。
金属的凉意顺着指腹蔓延,他忽然想起米雅说过的 “分子热运动”—— 此刻那些看不见的粒子正在他掌心疯狂跳动,像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精灵。
“会有的,等咱们的麦酒换来了灰岩镇的粮食,就去换三头犍牛,让你当牛倌。”
泰姆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刚打磨好的铜钉:“真的?那我现在就去给木车装草料!”
他转身就跑,木车轱辘 “哐当” 一声撞在石头上,洒出半袋种子,引得田垄里的领民们一阵哄笑。
易正弯腰帮着捡种子,城堡望楼突然传来号角声 —— 三短一长,像一串被风吹响的铜铃,在冻土上空荡出层层涟漪。
这是友方访客且规模不小的信号,他拍掉手上的泥土,快步朝城堡走去。
刚转过训练场的拐角,就看见城堡门口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二十辆马车排成两列,像一串趴在地上的钢铁蠕虫。
三位留着及胸胡须的矮人正指挥学徒卸车,为首那个的胡子是亮闪闪的黄铜色,编成三股麻花辫垂在胸前,每根辫梢都拴着个小铜铃,一动就 “叮铃哐啷” 响。
他肌肉虬结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正单手拎着个半人高的铁砧,脸不红气不喘。
“易领主!” 黄铜胡子放下铁砧,震得地面都颤了颤,他用生硬的大陆通用语嚷嚷,右手夸张地按在胸前行礼,铁手套撞得锁子甲 “哗啦” 响,
“我是格伦?铁砧,石锤部落首席锻造师!巴林那老酒鬼让我们来履约 —— 他说再不来,你的钢锭就要被老鼠啃光了!”
易忍不住笑出声。
巴林的红胡子在他脑海里晃了晃,活像团烧得正旺的火焰。
格伦指着身后两位矮人:“这位是伯恩?熔火,能把熔炉烧得比火龙肚子还热;那位是多克?锐锋,打出来的箭头能穿透幽灵!”
被点名的伯恩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他的胡子是暗红色的,像刚从炉膛里捞出来的炭;多克则只是点点头,灰色的胡子里藏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盯着易腰间的星落法杖,仿佛在估算杖身的金属纯度。
“还有这些!”
格伦猛地转身,指向马车后面站成两排的矮人战士。
他们穿着厚重的链甲,头盔上装饰着磨得发亮的牛角,手里的巨斧比护卫队的长矛还长,斧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石盾卫士!巴林说让他们帮你把城堡修得比铁岩堡还结实 —— 顺便盯着你别偷偷把钢锭藏起来!”
矮人们齐刷刷地用斧柄顿地,“咚” 的一声闷响,像远处传来的雷声。
易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比壁炉里的火焰还让人暖和。
这才是真正的盟友,不仅带着铁匠和工具,还把部落最精锐的战士都派来了。
“阿肯!” 易朝训练场喊了一声,正在教护卫劈木桩的队长立刻跑过来,钢甲在他身上晃得像套铃铛,“把东翼的仓库腾出来给矮人们放工具,再让厨房炖十锅牛肉汤 —— 多加土豆!”
格伦的眼睛瞬间亮了:“有麦酒吗?巴林说你这儿的麦酒比蜂蜜还甜!”
“管够。”
易笑着点头,看着矮人们兴高采烈地搬东西。
格伦指挥学徒把个黄铜大熔炉抬进工坊时,老布正蹲在门口磨凿子,看到那熔炉上盘旋的火焰符文,手里的凿子 “哐当” 掉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活了五十年,头回见会自己喘气的炉子……”
接下来的几天,城堡像个被捅了的马蜂窝,到处都是嗡嗡作响的忙碌声。
工坊区的锤打声从早到晚不停歇,格伦教学徒们用 “三锤定形法” 锻打铁器,第一锤敲出轮廓,第二锤压实纹理,第三锤淬出韧性。
老布一开始还不服气,抱着自己打了三十年的铁砧哼哧哼哧较劲,直到多克用块废铁打出把能削铁如泥的匕首,老头才红着脸递上自己珍藏的麦酒。
石盾卫士们也没闲着。
他们帮着加固城墙时,用的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把焰心矿粉末混在砂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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