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堡的晨雾还未散尽,议事厅内的空气却已冷得像淬了冰。
这座矗立于北境荒原边缘的堡垒,通体由墨色火山岩砌成,墙面上布满了风蚀与战火留下的沟壑,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时刻散发着威慑性的气息。
此刻,议事厅中央的长桌旁,气氛却比堡垒外的寒冬更显凝滞。
一枚染血的蝎尾银牌被死死按在铁纹桌面上,银质表面的血渍早已凝固发黑,边缘还残留着几道深深的指痕,那是昨夜消息传来时,冈瑟?冯?艾森哈特伯爵盛怒之下留下的印记。
冈瑟缓缓抬起头,深紫色天鹅绒长袍的袖口扫过桌面,带起细微的尘埃。
他身形高大,即便坐在橡木椅上,也难掩周身的压迫感,左眼下那道从眉骨延伸至颧骨的旧疤,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抽动。
他的目光掠过桌前众人,最终落在单膝跪地的玛拉考尔身上,声音低沉得如同远处荒原上传来的闷雷:“全军覆没?玛拉考尔,你再给我说一遍 —— 我派出去的一百二十三名精锐,连一个守着破城堡的毛头小子都拿不下?”
玛拉考尔的头颅垂得几乎贴紧地面,粗糙的皮靴在石砖上蹭出细碎的声响,暴露了他的慌乱。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是…… 伯爵大人。毒蝎帮的弟兄们…… 全折在风蚀隘口了。巴德他…… 连斧头都没挥出第二下,就被易?德文希尔那小子用诡异的力量冻成了冰雕;莫迪法师更惨,连‘骨牢术’的咒文都没念完,整个人就化作了一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连法杖的碎片都没剩下……”
“废物!” 冈瑟猛地一拍桌面,桌上的银杯应声飞起,琥珀色的麦酒泼洒在冰冷的石砖上,顺着缝隙蜿蜒流淌,如同一道道暗红色的血痕。
他霍然起身,深紫色长袍在身后展开,如同展开的夜幕,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阿尔伯特公爵上个月还向我保证,说这是‘万无一失’的计划!百名悍将,加上能困杀三阶皇家骑士的死灵法师,竟连一个十六岁的孤雏都解决不了?反倒把我安插在灰岩镇外围的眼线全赔了进去!”
他的目光转向站在左侧的凯尔?德文希尔,这位穿着精致丝绸马甲的贵族,此刻正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袖口的金线刺绣,指甲在布料上掐出深深的印痕。
“凯尔,这就是你向公爵担保的‘必杀之局’?你告诉过我,易?德文希尔只是个快饿死的领主,手里只有几十号连武器都凑不齐的护卫!现在呢?我的人死光了,那小子却成了灰岩镇的功臣!”
凯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忙上前半步,语速飞快地辩解:“伯爵大人息怒!谁也没料到那小子竟藏了如此邪门的手段!莫迪法师的实力您是知道的,他的‘暗影箭’连钢板都能穿透;巴德更是出了名的悍不畏死…… 这一定是瑟琳娜公主暗中给了他强力的魔法器物!或是金雀花商会那帮唯利是图的鬣狗偷偷插手,否则凭他一个快饿死的领主,怎么可能……”
“借口!” 冈瑟厉声打断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戳在那枚蝎尾银牌上,银质表面的血渍被按得晕开,
“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败者的哀鸣!毒蝎帮没了,我在灰岩镇外围的情报网等于被连根拔起,以后公主那边有任何动作,我都要迟一步才能知道!接下来呢?等着那小子拿着公主的旨意,带着人马来铁岩堡门口耀武扬威吗?!”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灰衣的密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步入厅内。
他脚步轻盈得几乎没有声响,只有腰间的匕首鞘偶尔与皮带摩擦,发出极细微的响动。
密谍径直走到冈瑟身边,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了几句。
冈瑟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阴沉,原本就紧绷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狠狠砸在刻满铁纹的长桌上:“好!好一个瑟琳娜!好一个易?德文希尔!”
他猛地抬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公主竟打算近日返回王都,还想把灰岩镇交给那小子代管!她这是把我的封地,当成了施舍给野狗的肉骨头!”
议事厅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跳跃的噼啪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坐在右侧的灰袍法师塞弗伦终于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浑浊而深陷,如同两口干涸的古井,枯瘦如柴的手指正无声摩挲着法杖顶端那颗暗红宝石,宝石表面的裂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伯爵,愤怒无济于事。”
塞弗伦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木头,打破了这份沉寂,
“当务之急,是弄清易?德文希尔究竟掌握了何种力量。我知道易.德文希尔以前使用过冷冻魔法,虽然施法很快,但还是可理解的魔法。我详细地询问了那几个侥幸逃脱的毒蝎队员,根据他们的描述,这次他所用魔法并非已知的任何元素魔法 —— 没有咒文吟唱,没有元素波动,却能瞬间冻结血肉或者焚毁肉体…… 这种方式,老夫翻阅遍了法师塔的古籍,也未见类似记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