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镇谷物市场的喧嚣如同浑浊的浪潮,裹挟着谷物扬尘、牲畜气息和劣质麦酒的味道扑面而来。
科尔正全神贯注地与一个满脸风霜的老粮商讨价还价,试图用金雀花商会预付的几枚帝国鹰金币定金,撬动尽可能多的黑麦和燕麦。易站在稍后一步,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周围攒动的人头,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那鼓胀的钱袋上,实则指节微屈,保持着警惕。
索林则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微瘸的腿支撑着身体,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过人群的缝隙,袖中骨匕的冰冷触感如同蛰伏的毒蛇。
就在这时,一个如同毒蛇吐信般尖酸刻薄的声音,突兀地刺破了这片嘈杂:
“啧!啧!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冻土之王’,斯贝思·易·德文希尔‘老爷’吗?怎么,您那帮在泥坑里打滚的贱民,终于饿得把您从石头堆里拱出来讨食了?还是说……”
克劳福肥胖的身影带着汉克、独眼比尔等四名旧日城堡守卫,拨开人群挤了出来。
他那双绿豆小眼如同贪婪的苍蝇,死死黏在易腰间那明显鼓胀的钱袋上,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恶毒的揣测。
“……您终于忍不住,撬开了德文希尔主家城堡里尘封的某个金库角落?毕竟,您这钱袋里叮当响的声音,可不像冻土上能刮出来的石头子儿啊!说说看,小少爷,您这‘一夜暴富’的横财,是偷来的?还是捡了哪个倒霉商队被狼啃剩下的骨头?”
他故意拔高音量,对着周围指指点点,试图煽动起人群对易财富来源的怀疑。
人群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带着各种审视和好奇。
易的脸色瞬间冰封,漆黑的眼眸深处风暴凝聚,但他强行压下当场发作、动用那不可控力量的冲动。
他踏前一步,这一步带着贵族面对背叛奴仆时天然的、源自血脉的威压,目光如冰冷的审判之矛,笔直地刺向克劳福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瘦脸。
“克劳福!”易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市场的喧嚣,带着一种金石碰撞般的冰冷质感。
“一条背主弃义、吸食领地骨血的蛀虫,也配在本领主面前狺狺狂吠,妄议主家财货?”他根本不屑于解释钱袋的来源,那是对自身身份的侮辱。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告罪行的洪钟,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克劳福和他的爪牙心头:
“你!贪墨修缮城堡之公款,中饱私囊!致使围墙坍塌,防御形同虚设!”
“你!私卖粮仓救命存粮,与奸商勾结!致使饥荒蔓延,领民易子而食!”
“你!在狼群肆虐、冻土村妇孺哀嚎之际,锁闭城堡大门,纵容守卫见死不救!十七条无辜性命,血债累累!”
“你!卷走城堡最后的口粮与财富,如同丧家之犬逃窜至此!如今,竟敢污蔑你的领主?你的罪孽,罄竹难书!你的下场,唯有绞架才能洗清!”
易的话语,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和议论,看向克劳福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克劳福被当众扒皮,脸上血色尽褪,随即涨成猪肝色。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戳破的恐惧让他彻底疯狂,口不择言。
他不敢直接攻击易,却将更加恶毒的矛头转向了易身边最忠诚的护卫——索林!他指着浑身绷紧、眼中怒火燃烧的老猎人,发出更加刺耳的尖笑:
“看看!看看你效忠的‘好领主’!带着你们这群泥腿子在粪坑里打滚!冻土村那些死鬼,就是被你们这些蠢货拖累死的!老瘸狗,瞪什么瞪?跟着这种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主子,你老婆孩子当初被狼群撕碎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你现在这样,只会瞪着眼等死?!活该她们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哈哈哈!”
“住口!你这畜生!!!”
克劳福最后那句恶毒至极、直戳心窝的诅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索林心底最深的、从未愈合的伤口上!
关于他妻儿惨死的记忆,是索林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老猎人浑浊的眼球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充满,仅存的理智被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彻底焚毁!
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濒死般的凄厉咆哮,完全不顾身体的残疾,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暴熊,抡起那根沉重的硬木拐杖,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恨意,朝着克劳福那张令人作呕的胖脸,悍然砸了过去!
“老东西找死!”汉克和比尔怒吼一声,立刻拔刀扑向索林!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冲突瞬间爆发!
索林状若疯魔,拐杖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克劳福。克劳福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狼狈向后躲闪,肥胖的身体笨拙地扭动。
汉克的刀锋已经带着寒光劈向索林毫无防备的后背!比尔则从侧面,毒蛇般刺向索林的肋下!
“索林叔!”
科尔惊呼着想去帮忙,却被另一名守卫狞笑着拦住推搡。
易也被一名守卫缠住,拳脚相加,但他眼神冰冷如渊,身形灵活地闪避着攻击,注意力却如同最精准的弩箭,死死锁定在混乱中心、正狼狈躲闪索林攻击的克劳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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