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人数悄然增加到了十五人。虽然依旧是老弱妇孺居多,但技能开始互补。易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贵族的矜持。
他跟着玛莎婆婆和贝丝钻进刺骨的寒风里,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学习辨认那些被贵族视为“贱民食物”的草根和苔藓,手指冻得通红麻木,好几次被带刺的荆棘划破。
他蹲在老汤姆身边,笨拙地学习如何用石片削尖木桩制作更有效的陷阱,手上磨出了新的水泡,他甚至跟着藤爷,学习如何将那些坚韧的藤蔓搓成能捆绑、能设套的绳索,动作生涩,引来小托善意的偷笑。
“易大哥,你这搓绳子的样子,比小豆子揉面团还别扭!”小托忍不住打趣。
易抬起头,脸上沾着泥灰,看着小托亮晶晶的眼睛和大家忍俊不禁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朗,驱散了些许阴霾。他佯怒地作势要去抓小托:“臭小子,敢笑话领主!罚你今晚多守半时辰夜!”
“哈哈哈!”小小的营地爆发出一阵难得的、带着烟火气的哄笑。
阿肯拍着大腿,索林叔的嘴角也难得地向上扯了扯,布伦特在一旁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铁片(从地窖里找到的残件),发出有节奏的叮当声,仿佛在给这笑声伴奏。
笑声中,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凝聚。
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符号,他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一个会饿、会冷、会受伤、也会和大家一起苦中作乐的头儿。
他的威望,在每一次同甘共苦、每一次虚心求教、每一次公平分配(莉亚的木炭账本越来越厚)中,悄然扎根,生长。
班底的信心如同被吹旺的炭火,虽然微弱,却稳定地散发着热量。
大家开始主动献计献策:
“易少爷,我发现西边背风坡有片枯死的‘铁骨木’,特别硬,老布肯定用得上!”科尔(皮匠)说。
“头儿,玛莎婆婆说那种‘火绒草’晒干了引火特别好,我们多存点!”小豆子(前厨房帮工)兴奋地报告。
“陷阱…可以…连环…”索林叔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
易认真听着,采纳着,协调着。
生存的智慧在碰撞中迸发,解决了许多看似无解的小问题。
窝棚在阿肯和布伦特的合作下,用找到的铁件和硬木加固,终于能更好地抵御寒风。
布伦特用简陋的工具和地窖里找到的少量废铁,艰难地修复了几把豁口严重的柴刀,甚至开始尝试为索林打造更坚固的箭镞。
食物的来源虽然依旧紧张,但在贝丝和玛莎的指导下,可食用的种类多了些,莉亚的管理也更精细,至少保证了最低限度的、相对公平的分配,没有人再被活活饿死。
然而,森林的威胁从未远离。狼群的骚扰越来越频繁,规模似乎也在试探中增大。
它们像狡猾的幽灵,在暮色中徘徊,幽绿的眼睛在废墟阴影里闪烁,低沉的嚎叫如同死亡的序曲,考验着这支新生队伍的神经。
易知道,仅靠索林的陷阱和阿肯的勇猛是不够的。
他更深地沉浸到对自身力量的探索中。
夜深人静,当营地归于沉寂,只有守夜人轻轻的脚步声时,易便蜷缩在篝火旁最不易被打扰的角落,借着微光,一遍遍研读母亲那本薄薄的兽皮笔记。
那些奇异的方块字依旧如同迷雾中的星辰,难以完全解读,但结合着手腕上“星穹之引”胎记的脉动,以及那几次在危机中爆发出的冰寒之力,易开始捕捉到一丝规律。
笔记中反复描绘的星图轨迹,似乎与精神力的流转路径隐隐呼应。
他将意念沉静下来,不再像最初那样急躁地试图“抓住”力量,而是尝试着去“感受”胎记内部那片冰与火的奇异空间。
如同潜入深潭,意识缓缓下沉,胎记开始发烫,熟悉的抽离感传来……
冰冷、单调的白色房间再次出现,这一次的景象清晰了许多。
米雅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窝深陷,但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不再是空洞的茫然,而是带着一种极其虚弱却又无比专注的惊讶,直直地“望”向易意识所在的方向!
易的心猛地一跳!她能感觉到他?!
他尝试凝聚意念,想象着发出声音,但无形的屏障依然坚固,只有一片模糊的、意义不明的精神杂音。
他转而尝试用“意念”勾勒一个简单的图像——一朵在法伦斯塔废墟石缝中顽强绽放的、小小的蓝色冻土花(那是玛莎婆婆告诉他有微毒但可入药的植物)。
米雅的眼睛微微睁大,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极其缓慢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抬起那只没有插管子的手,对着空气,用苍白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问号(?)。
易心中狂喜!她能接收图像!虽然很模糊,但她理解了那是一种“存在”!他立刻再次凝聚意念,试图描绘一个代表“安全”或“好”的符号(一个圆圈?一个向上的箭头?)。然而,这次消耗过于巨大,胎记的灼热骤然变得滚烫刺痛,眼前的景象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剧烈晃动、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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