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凄冷的月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在荒山深处的破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座庙宇仿佛被时光遗忘,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败的土坯,门窗朽坏得只剩框架,在夜风中吱呀作响。唯有呼啸的夜风不知疲倦地穿梭其间,发出呜咽般的悲鸣,与远方时断时续的狼嚎相和,像是在为某种不祥的预兆而哀歌。
张天落缩在角落里,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鬼地方,连鬼都不愿意来吧?狼嚎得跟哭丧似的,真是晦气。早知道穿越是这么个待遇,我宁可留在现代……。”他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衣裳,却仍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渗入骨髓。
庙内,一团篝火在中央跳跃不定,将斑驳墙壁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无形的鬼魅在起舞。众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兵刃出鞘的寒光在昏暗中闪烁,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就在这时,孙伯武眼中掠过一抹异样的神采,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躁动:“不必紧张,是友人。”
他话音未落,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仿佛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缓缓转动。一个身形魁梧如山的汉子迈步而入,他的面容粗糙如未经雕琢的磐石,眉宇间凝结着经年风霜之色,每一步踏出都让地面微微震动,仿佛一座移动的铁塔。几乎在同一瞬间,庙外传来金铁交鸣的脆响,兵刃相击迸出的火星在夜色中一闪而逝——显然是负责警戒的王大刀与人交上了手。
“十七叔,去告诉王大刀,是自己人。”孙伯武吩咐道,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来人身上。
孙十七应声而出,不过片刻,便与王大刀一同引着另一个高大汉子走了进来。张天落抬眼看去,心中不由一惊——来人竟是曾在华天关驿站大展身手的薛可可。这位彪形大汉身形健硕如熊,肌肉虬结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一道都诉说着一段浴血奋战的故事。他衣袖沾着夜露,发丝微乱,肩头有一处明显的撕裂痕迹,渗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显然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斗。
薛可可环视庙内,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个人。当他看到白玉金时,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位硬汉向来惜字如金,但每一次出手都如雷霆万钧,令人胆寒。
“好家伙,这位猛男怎么也来了?”张天落暗自咋舌,“上次在华天关看他一人独战司徒枭,那拳头砸下去就跟打铁似的,啧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此时孙伯武和章颜婷已迎上前去。那粗粝汉子见到二人,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讶异,抱拳道:“贤伉俪也在此落脚,打扰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闷雷滚过天际。
“白部兄说哪里话,太见外了。”孙伯武拱手还礼,目光中透着久别重逢的暖意。
众人重新围坐火堆旁,跳动的火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柴火噼啪作响,庙外的狼嚎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只剩风声呜咽如诉。孙伯武沉吟片刻,问道:“想不到白部兄会来到唐地。”
白部长叹一声,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实非不得已,是为寻吾弟而来。”
他的目光转向庙角,众人随之望去。只见白扇早已站起身,怔怔地站在原地,双手微颤。他望着白部,嘴唇嗫嚅,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火光在他脸上跳跃,照出眼中交织的惊喜与惶恐,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突然面对久违的长辈。
庙内一时间落针可闻,唯火堆中偶尔爆出噼啪轻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白扇的嘴唇颤抖了许久,终于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大哥?”
白部魁梧的身躯微微一震,那双如岩石般坚硬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水光。他大步向前,却在距白扇三步之遥处停下,沉声道:“姓不姓白,又有什么关系?你父母为守长城双双献身,是我们守城人终生毋忘的英雄。”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低沉,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白扇颤声道:“可大哥为何不容我守城?”
白部沉默半晌,方道:“守城不易,我自有道理。”他确有难言之隐——白扇父母惨死于守城之战,他们唯一的血脉,不能再葬送在长城。他是出于私心才将白扇逼走,这份苦心,他又怎能轻易说出口?“何况这些年来,你虽不在长城,却为我们这些守城人做了不少贡献。这一切,我都记在心中。”
白扇惊讶地望着白部:“大哥知道我的作为?”
白部颔首。他怎会不知?白扇的一举一动,他皆暗中关注。每当有商队从长城经过,他总会细细打听那个化名白玉金的年轻人的消息;每当有守城人受伤需要药材,他总能收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珍贵药物。这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那我还叫白玉金?”
“当然。”白部心中暗叹。白、玉、金——正是白姓与白扇父母的姓氏融合,这少年始终未曾忘却根本。
此时邱龙蹒跚走来,与白部相见。原来二人早已相识。此前邱龙为陈家传信示警,而陈家与白部素有来往。白部得知白扇消息,当即赶来相救,不料半路遇上薛可可,二人不打不相识,耽误了行程,直至此时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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