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片死寂般的压抑中,于冬宁终于动了。他上前一步,甲胄叶片发出轻响,对着鬼面将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且恭敬,“人已在此。只是……局势复杂,出了些意外。”他的目光快速而隐晦地扫过严阵以待的红姐、屋顶的司徒枭以及院中的蒋都等人,意思不言而喻。
鬼面将领的目光终于从那个颤抖的小女孩身上移开,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般落在于冬宁身上。那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没有赞许,也没有责备,仿佛只是在冷静地评估一件工具是否完成了既定任务,又或是哪里出了纰漏。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得让人不适:“意外?”
“是。”于冬宁的头垂得更低,声音沉稳却带着请罪的意味,“‘有来无回’帮主司徒枭、战派首领敬倚天泽、谋派首领蒋都,以及玉罗刹,麻红缨,皆卷入此事。还有……奉命护送柳小姐的陆云府军将及其部下也在场。卑职未能及时清场,请将军责罚。”
鬼面将领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场,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每一张脸。在司徒枭伪善的笑容、敬倚天泽强装的镇定、蒋都深沉的算计、红姐绝望的疯狂、陆云府凝重的戒备身上一一停留片刻。那目光所带来的压力,让这些平日里叱咤风云的人物无不感到心头一寒。最后,他的目光落回于冬宁身上。
“废物。”两个字,轻描淡写,音量不高,却如同浸透了冰水的钢鞭,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地抽在于冬宁的脸上,也抽在在场所有于冬宁一方人马的心上。
于冬宁的身体微不可察地猛一颤动,头颅几乎要垂到胸口:“卑职无能!甘受军法!”
“哼。”鬼面将领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鼻音,不再理会请罪的于冬宁,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重新死死锁定红姐怀中的女孩,命令简洁到了极致,也冷酷到了极致:“交人。”
“休想!”红姐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尖叫,眼中闪过一丝彻底豁出去的、决绝的疯狂,“想要她?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她猛地从腰间靴筒里抽出一柄短小精巧、却闪烁着诡异幽蓝芒的淬毒匕首,横在自己雪白的脖颈前,另一只手则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将女孩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部对着外界,摆出了同归于尽的姿态。
“找死!”鬼面将领身后的副将再次怒喝出声,手猛地一挥。“铿铿铿!”一片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至少有十名玄狼骑同时拔刀出鞘,冰冷的刀锋在火把下反射出大片寒光,齐刷刷地指向了孤身一人的红姐。肃杀之气瞬间暴涨,压得人喘不过气!
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限!仿佛一根被巨力拉拽到了极限的弓弦,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呻吟,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断,血溅五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屋顶上的司徒枭突然发出一阵略显干涩苍老的笑声,打破了这致命的寂静:“呵呵呵……赵将军息怒,还请息怒啊。”他身形一晃,如同毫无重量的枯叶般,悄无声息地飘落而下,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红姐与玄狼骑那一片雪亮的刀锋之间,巧妙地隔开了双方。他对着马上的鬼面将领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脸上堆起了圆滑世故的笑容:“老夫司徒枭,混迹江湖,久仰赵将军赫赫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之事,实乃一场天大的误会。红姑娘手中的女娃,据老夫所知,似是与前禁军首领有些渊源,想必与将军亦是旧识,老夫也是方才知晓其中曲折。红姑娘她一时情急,护犊心切,加之不明将军身份,才有方才言语冲撞之举,还望将军大人有大量,海涵一二。”
他这番话说得极尽圆滑周到,既似是而非地点明了女孩可能具有的敏感身份(禁军首领之女),又含糊其辞地将其与将军扯上关系(有些渊源),为将军的突兀出现和强硬索要提供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同时又将红姐的激烈反抗定性为“护犊心切”和“不明身份”,替她的行为找到了开脱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巧妙地把自己和“有来无回”摘了出来(刚刚知晓),将自己定位成试图斡旋调停的和事佬,给双方都预留了下台阶的余地。
鬼面将领的目光转向司徒枭,冰冷依旧,但似乎在那片冰封之下,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审视与衡量。他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回应,沉默如同山岳,似乎在等待司徒枭拿出更多的“诚意”或者等待他给出一个最终的选择。
司徒枭笑容愈发和煦,努力维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老农模样,仿佛眼前的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将,而是邻家长官:“将军既然亲自驾临,身份确凿,这女娃自当归还将军,物归原主,天经地义。只是……将军明鉴,红姑娘一路护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间艰辛危险自不必说,总算也是将人安然带到了此地。能否请将军看在老夫这点微末薄面之上,高抬贵手,宽恕她方才的不敬之罪,放她一条生路?”他这是在为红姐求情,言语极其委婉客气,但同时也是在试探鬼面将领的态度底线和真实意图——他究竟只是要人,还是要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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