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刚说完,晴儿忽然想起昨日在御书房外听到的情形,便抬起头,看着昭烈,语气诚恳:“昨日在殿外,听闻郡王与户部大人议事,说‘草原与京城是兄弟,当平等互利’,这话才是真的有担当。满蒙和睦,本就该如此,郡王能为牧民着想,是草原的福气。”
昭烈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不过是说些实话。牧民日子过得好,部落才能安稳;部落安稳了,京城也能放心——这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事,算不上什么担当。”他看着晴儿,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倒是格格,昨日在御花园,苏小姐被泼了茶,你三言两语就解了围,既维护了还珠格格,又没让苏小姐难堪,这份分寸,比许多京城贵女都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倒比前两次自然。御书房外的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在两人身上,晴儿月白色的旗装上,竹叶纹样被照得愈发清晰;昭烈深蓝色的蒙古袍上,银线云纹也闪着淡淡的光。檐下的铜铃还在响,远处的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却没人敢过来打扰——谁都看出来,这两位正聊得投机。
“对了,”昭烈忽然注意到晴儿怀中的书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格格送的这本《资治通鉴》,里头是不是有关于孝庄太后的记载?我之前听使臣说,孝庄太后是从科尔沁部去的京城,帮着先帝稳定了朝局,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有的,”晴儿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敬意,“卷二十三到卷三十,记载了孝庄太后辅佐顺治、康熙两位皇上的事。太后也常跟我说,孝庄太后不仅有智慧,还有魄力,是满蒙女子的榜样。”
“若是有机会,真想看看这部分内容,”昭烈感慨道,“草原上的人,都敬佩有魄力的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帘又被掀开,小李子提着个空茶盏走出来,见晴儿和昭烈站在阶下,连忙上前:“晴格格,您怎么站在这儿?皇上还等着您送书呢。郡王,您这是要走了?”
晴儿这才想起正事,连忙道:“我这就进去。”她转向昭烈,微微点头,“郡王,那我先进去了。”
“格格请便。”昭烈也点头回应,目光落在她怀中的书册上,又补充了句,“路上小心,别磕着书。”
晴儿应了声,抱着书册,跟着小李子走进御书房。走过门槛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昭烈还站在阶下,正看着她的方向,见她回头,还轻轻挥了挥手,深蓝色的蒙古袍在晨光下,像一片沉静的湖水。
御书房内,乾隆正坐在盘龙椅上,看着案上的奏折。见晴儿进来,他放下朱笔,笑着说:“可算把书送来了,昨儿跟太后说,还怕今日见不着呢。”
晴儿将书册放在案上,用锦帕轻轻擦了擦封皮,才躬身道:“太后特意让臣女仔细着送,生怕磕着碰着。”
乾隆拿起书册,翻了两页,纸页间还带着淡淡的墨香。他抬头看了晴儿一眼,见她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便打趣道:“方才在殿外,跟昭烈郡王聊得挺投机?朕都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了。”
晴儿脸上微微一红,连忙道:“只是偶遇,跟郡王聊了两句关于这本书的事。”
乾隆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挥挥手:“行了,书送到了,你也回慈宁宫吧,太后该等你回话了。”
晴儿谢过乾隆,转身走出御书房。刚到阶下,就看到昭烈的身影还在不远处的宫道上,回头往御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见晴儿出来,他停住脚,对着她遥遥抱了抱拳,然后才调头,慢慢走远。深蓝色的蒙古袍在风中轻轻飘动,腰间的弯刀随着脚步,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晴儿站在阶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墙拐角,才转身往慈宁宫走。怀里的锦帕还带着书册的墨香,檐下的铜铃依旧叮铃作响,晨光洒在她月白色的旗装上,竹叶纹样像是活了过来,轻轻晃动。她想起刚才昭烈的笑容,想起他说“草原与京城是兄弟”的坦荡,心里倒觉得,那遥远的草原,好像也不是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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