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厨房里飘着饺子香。今年是两人退伍第一年,两家决定一起过年。肖春生和肖艳秋在厨房帮着擀皮,贺红玲在客厅拉琴,是《春节序曲》,欢快的调子把整栋楼的年味都搅浓了。肖春生父亲和贺红玲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着忙碌的年轻人,忽然对贺母说:“你看他们,多好。”
贺母笑着点头,眼里的泪却落了下来。她知道,这“好”里藏着多少不易——从初遇到军营的相守,从聚少离多的通信到并肩回家的踏实,他们走了这么久,终于把日子过成了想要的模样。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肖春生和贺红玲站在窗前看烟花。绚烂的光映在两人脸上,贺红玲忽然说:“春生,你说咱们算不算改写了命运?”
肖春生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又安稳:“不是改写,是咱们自己走出来的。”
烟花在夜空炸开,像无数盛开的映山红。贺红玲靠在他肩上,听着远处的鞭炮声,还有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在硝烟里、琴声里、信纸上辗转的时光,都化作了此刻的温暖。
未来的路还长,海关的查验岗,剧团的舞台,胡同里的小家,他们会一起走下去。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只有柴米油盐里的默契,和那份在岁月里愈发醇厚的——从初见时就埋下的,深深的喜欢。
时光匆匆,后海的秋意再次漫过堤岸时,肖春生攥着个红绒盒子,在槐树下站了快半小时。
心脏似乎要从胸腔跳出去了。
贺红玲提着琴盒走来时,正看见他对着水面发呆,白衬衫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是那年作战时留下的。“等很久了?”她笑了笑,琴盒上的铜锁在夕阳下闪着光,那是肖春生用进海关的第一笔工资给她换的新锁。
肖春生猛地回头,耳根红了,手在裤缝上蹭了蹭,才把红绒盒子递过去。“红玲,”他声音有点抖,却字字清晰,“从胡同里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这姑娘眼里有光。后来看你在文工团拉琴,在医院守着我爸,在海关门口等我下班……我总觉得,这辈子要是能跟你过日子,才不算白活。”
盒子打开,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钻戒,是枚银戒指,戒面刻着小小的提琴图案,是他用军功章的奖金打的,找老银匠刻了半个月。“我知道这不如金的值钱,”他挠挠头,“但我想,咱们的日子,得像这银戒,经得住磨,还带着光。”
贺红玲的指尖抚过戒面,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烫得她眼眶发热。她想起他在战壕里写的信,想起他每次说“家里有我”时的笃定。“肖春生,”她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戒面的钻还亮,“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说过‘愿意’了?”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打恋爱报告那天。喉结滚了滚,突然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发顶:“那不一样。以前是‘愿意处对象’,现在是‘愿意跟我过一辈子’。”
商议婚事的那天,两家人聚在肖春生家里。肖艳秋系着蓝布围裙,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砂锅里炖着排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是她特意早起去菜市场挑的肋排。肖父坐在藤椅上,膝盖上搭着块薄毯,手里摩挲着个旧茶缸——是亡妻留下的,缸沿磕了个豁口,他却总说“这缸子养人”。
贺红玲母亲拎着一只新出炉的烤鸭进门时,肖艳秋赶紧迎上去,接过篮子往桌上摆:“阿姨您坐,刚炖上排骨,再等会儿就好。”她眼角的细纹里堆着笑,像极了当年母亲操持家事的模样。
贺红玲帮着摆碗筷,看肖艳秋在灶台前转,想起春生说过“我姐从小就像妈,我跟我爸的棉袄棉裤都是她缝的”,心里忽然暖了。
“房子的事,得合计合计。”肖艳秋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先给贺红玲母亲倒了杯热水,才看向肖父,“爸,我跟春生商量了,把咱这老房子卖了,添点钱,在朝阳门那边买个两居室,够住。”
肖父点点头,咳嗽了两声:“我没意见,她们年轻人住着方便就行。就是……”他看向贺红玲母亲,“红玲她妈这边,得照顾到。”
贺红玲正剥蒜的手顿了顿。她母亲这两年风湿犯得勤,阴雨天连琴盒都拎不动,总说“守着这老房子,就像你爸还在”。真要让她搬去陌生地方,夜里怕是要惦记着老邻居张大妈的敲门声。
“我妈她……”她刚开口,肖春生就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阿姨,”肖春生看向红玲母亲,语气比在海关审报表时还郑重,“我跟红玲想,要不买个大三居?您跟我们一起住,平时红玲练琴累了,还能跟您说说话。我爸这边也近,我姐常来,热闹。”
红玲母亲摩挲着茶杯沿,杯壁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她看着春生,这孩子第一次上门时,就蹲在楼道里帮她修过漏水的水龙头,裤脚溅了泥也不在意。可真要住到一块儿……“春生,阿姨知道你心善,”她叹了口气,“但我这身子,怕给你们添累赘。再说,我跟你张大妈约好了,开春要一起种点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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