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觉一惊:“我未带骨哨。”
“但你身上有它的气息,很淡,像雪里藏着的血。”阿雅空洞的眼转向萤,“小哥哥身上也有。”
萤脸色发白,下意识摸向怀中——那里藏着从族灭现场捡到的半截骨哨。
巴图厉声:“阿雅!不得无礼!”
“无妨。”林不觉取出那半截骨哨,放入阿雅手中。
女孩指尖轻抚哨身纹路,突然颤抖:“这不是普通骨哨……是‘哭魂哨’。用三百个孩童的指骨制成,吹响时,能控人心神,令人痛不欲生。”
巴图脸色煞白:“你怎么知道?”
“娘死前,我听见了。”阿雅泪流满面,“那声音,像三百个人在哭。”
林不觉与萤对视一眼。萤族灭时,阿雅母亲也死了——同样是被骨哨所控。
“玄鳞教为何要炼这种邪物?”林不觉问。
巴图摇头:“只知他们每月十五,都要抓十个孩童去黑石原。三年来,从未间断。”
林不觉握紧青玉簪。十五日后,正是月圆。
次日清晨,阿雅拆下眼布,怯生生睁开眼。初时模糊,渐渐清晰。她看见火塘、帐篷、巴图苍老的脸,最后定格在林不觉身上。
“叔叔……你的眼睛,很像我娘。”她突然说。
林不觉一怔。
“她总说,世上最干净的东西,是人的眼睛。”阿雅轻声,“你的眼睛里,有光。”
巴图老泪纵横,跪地要拜。林不觉扶住他:“雪莲易得,人心难求。你孙女眼明,是因心明。”
临别,巴图赠他们一匹老马、一袋肉干、一壶烈酒,还有一卷“北荒骨图”——上面刻着骨语者活动区域。
“朱砂谷前,有座废弃驿站。我年轻时常去那里避雪。”巴图指向地图,“若遇险,可暂避。”
林不觉拱手:“恩情铭记。”
巴图摇头:“不。若真想报恩,替我们问张大人一句:‘五百头牛羊,可填饱五百个孩子的肚子?’”
正午时分,抵达废弃驿站。
驿站年久失修,墙皮剥落,门楣上“安平驿”三字已模糊。林不觉拴好马,推门而入。
屋内蛛网密布,桌椅倾倒。萤四处查看,突然喊道:“师父!墙上有字!”
林不觉凑近,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萤背上的骨语者印记同源。但其中一行,却是汉字:
“骨语者非人,乃心魔所化。灭其形,不灭其心。”
字迹清秀,似女子手笔。
“是云娘的字!”林不觉心头一震。云娘精通古文字,曾在桑水河案中破译密文。
她怎会来北荒?又怎会留下此字?
林不觉仔细检查墙面,发现一处暗格。暗格中,藏着半块铜牌——夜巡司副佥事腰牌,刻着“云”字。
“云娘被调来北荒查案?”林不觉握紧铜牌,“还是……被放逐?”
窗外,风雪骤起。
萤突然抓住他衣袖:“师父,听!”
远处,隐约传来哨声——不是寻常哨音,而是低沉呜咽,如三百人在哭。
骨哨声!
林不觉立刻将青玉簪刺入萤左掌心。鲜血渗出,萤浑身颤抖,但眼中清明未失。
“忍住。”林不觉低语,“骨哨控心,需经血脉。你是北荒血脉,最易被控。”
哨声渐近,夹杂马蹄声。
林不觉吹灭火塘余烬,抱起萤躲入地窖。地窖狭小,霉味刺鼻。萤的血滴在青玉簪上,竟泛起微光。
“师父,簪子在发热……”
林不觉将玉簪插入地缝,微光扩散,隐约形成屏障。这是律心鼎共鸣后的异变,他尚未完全掌握。
马蹄停在驿站外。
“搜!那小子一定在这里!”粗犷男声。
“骨哨感应强烈,不会错。”阴柔女声,“教主说了,北荒萤族最后的血脉,必须抓住。”
地窖中,萤浑身冷汗:“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林不觉捂住他嘴,耳贴地缝。
脚步声踏入驿站,靴子碾过木板。一个黑衣女子站在墙前,指尖抚过云娘的字迹:“云娘,你逃不掉的。”
男子不耐烦:“管她作甚!找到萤族小子,教主自有重赏。”
女子冷笑:“你懂什么?云娘破译了‘律骨文’,知道玄鳞教与三清观的秘密。她逃来北荒,一定是为了找林不觉。”
林不觉瞳孔收缩。三清观,道门中枢,竟与玄鳞教勾结?
黑衣人搜查无果,渐渐向地窖靠近。萤的呼吸急促,青玉簪的微光开始闪烁。
突然,远处传来马嘶与喊杀声。
“是赤尾火骑!”男子惊呼,“青丘的人怎会来北荒?”
女子咬牙:“撤!十五日后再来取他性命!”
马蹄远去,火晶灯的光芒照亮驿站。赤尾火骑只有三人,为首者竟是白瞳。
“林先生,共主料到玄鳞教会在驿站伏击,特命我等护送。”白瞳拱手,“但来晚一步,让您受惊了。”
林不觉抱出萤,发现他已昏迷,左掌伤口发黑——骨哨之毒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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