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春末,赤尾峰顶的火晶花开了。
这种只在律心鼎附近生长的奇花,花瓣如赤焰,蕊心却泛青,传说是律火与人心交融所化。往年花开不过百株,今年却漫山遍野,如赤霞铺地。
白瞳立于花海中,手中捧一卷《青丘新律·全本定稿》——墨迹已干,九部共签之印如星罗棋布。这是最后一校,校毕,便将铸入律碑,永为青丘之纲。
然而,她眉头未展。
“第三十七条,‘律察司可察共主’,虎部仍拒签。”月漪低声禀报,“虎铮说,共主乃九部之首,若可察,威信何存?”
白瞳轻抚律稿:“律若不能察最高者,便是虚设。”
此时,赤狐月策马而至,金瞳映着火晶花光,竟有几分柔和。
“我签。”她道。
“你……”白瞳一怔。
“林不觉曾言,‘律不在高台,在泥中’。”赤狐月下马,接过律稿,提笔于虎部拒签处旁,以金血为墨,落下一枚共主印,“若连我都不可察,律便是我的私器。”
月漪眼眶微热——共主以血印律,青丘千年未有。
虎铮闻讯赶来,跪于花海:“共主!此举……”
“此举正律。”赤狐月打断,“你虎部若真护律,便该信——律察司察我,非为贬我,为护律之公。”
虎铮沉默良久,终取印,补签。
《青丘新律》全卷,终成。
三日后,律定大典。
九部百姓齐聚赤尾峰下,自山脚至律心台,万人列道,无鼓无乐,唯风过火晶花,簌簌如诵。
白瞳立于律心台,高诵律序:
“律非天降,非神授,乃万民共信所凝。
强者不恃力,弱者不无依,散部不被弃,边民不被疑。
律可议,不可私;可改,不可废;可察,不可藏。”
诵毕,九部首判依次将律稿投入律心鼎。
鼎火腾起,化作九色光柱,直冲云霄。
鼎身浮现出全新律纹——不再是图腾,而是百姓耕田、商旅过界、孩童入学、律察巡路……律,终于从“约”升华为“生”。
就在此时,南境急报至:
“神京天子颁《边律通诏》,认《青丘新律》为‘边地自治之法’,设‘青丘边律司’,与神京互派律吏,互通案卷!”
全场沸腾。
虎骁高呼:“青丘之律,入人族正典矣!”
赤狐月却未笑,只望向南方——林不觉尚未归。
白瞳低语:“他若知,必说‘律成,非止于纸’。”
然而,夜半,律心台异变。
鼎火骤暗,律碑裂纹再现。
白瞳急召律察司查因,月漪带回惊人消息:玄鳞教主未死,已潜入神京,借朱雀门旧部之手,伪造《青丘密约》,称赤狐月欲联北荒,自立为妖皇!
密约已呈御前,神京朝野震动。
更糟的是,密约所用印鉴,竟是林不觉在净妖监中所留手迹拓本——玄鳞教主竟从狱墙血书中复刻其字!
“他们要毁的,不是青丘,是林不觉以命换来的信。”赤狐月金瞳如焚。
白瞳面色苍白:“若神京信此约,边律通诏即废,林不觉……必死。”
赤狐月当即命影七潜入神京,查密约真伪;命月漪启“律察急令”,调九部共信书、商旅契、律判案卷,汇成《青丘信证录》,三日内送抵神京。
“此战,不在兵,在证。”白瞳道,“律若真,伪约自崩。”
**七日后,神京。
温砚持《青丘信证录》入宫,面呈天子。
录中三万七千份手印、九千份商契、三百卷律判实录,皆可验真。更有神京百姓联名书:“青丘律护我商旅,何来妖谋?”
天子震怒,下诏彻查密约。
三日后,真相大白——密约纸为北荒特制“,墨含玄鳞教独有“黑鳞粉”。
玄鳞教主在神京藏身地被围,自焚而亡,临死前嘶吼:“律……终是人族之律!”
消息传回青丘,赤狐月立于律心台,久久无言。
白瞳轻声道:“他错了。律,是共信之律。”
而火晶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如万千低语。
律已定,但路未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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