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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一日,辰时。
林不觉站在通济河码头,肩扛麻包,汗透粗衣。
他花光最后银钱,买通漕帮小头目,顶替一名病倒的漕夫,得一日工牌——可登船卸粮。
李副使的粮船,明日抵京,停靠西闸口。
他必须今夜登船。
但码头戒严,漕卫日夜巡,船底更设铁网。
他无计可施,只知苏晏昨夜托人传话:“若登船,走水门旧渠。”
——桑水河暗渠,通漕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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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日夜,苏晏未眠。
他虽停职,但御史台旧部仍在。
他密召三人:
-漕运老卒赵五:曾为律武监眼线,现管西闸口灯塔;
-皇史宬档吏:可调《漕船构造图》;
-夜巡司前同僚:掌码头巡夜更鼓。
他布三子:
1.赵五:今夜“灯塔油尽”,熄灯半刻;
2.档吏:将《景元五年漕船改修图》混入工部待审档;
3.同僚:巡夜时“误报东闸有贼”,引漕卫东调。
——为林不觉开半刻空隙。
他不能明助,但可让制度,漏一道缝。
子时,他立于皇城角楼,望漕河如墨。
“林不觉,”他低语,“我信你能找到那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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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一日,戌时。
林不觉从桑水河暗渠潜出,浑身湿透,如鬼魅。
渠口通漕河底,距李副使粮船仅十丈。
他潜水近船,见船底果然有铁网,但网眼宽三寸——可容手入。
他摸出阿骨朵所赠骨刀(薄如柳叶),探入网眼,轻撬船板。
船板微动——有夹层!
正欲再撬,忽听船上脚步声。
两名漕卫持火把巡至船尾。
“副使说,今夜必有人来。”一人道,“船底设了火油,一撬即燃。”
林不觉屏息沉水。
火把远去。
他再探,发现夹层机关:需同时按压两处木榫,方能开暗格。
而木榫位置,恰似《漕船构造图》所绘——苏晏的图,已生效!
他双手齐按。
“咔。”
暗格开。
内藏三物:
-青鳞粉半罐(与西苑地宫同款);
-账册一卷(记驼铃记硝石、西域哑毒交易);
-丹卫腰牌一枚,刻“李”字。
——李副使,是丹卫统领!
更骇人的是,账册末页写:“八月十二日,货抵宫门,刘公公旧线接应。”
——刘公公虽死,其网仍在运作!
林不觉速抄关键页,藏入油纸。
正欲退,船底忽热!
——火油被引!
他猛潜,身后“轰”一声,船底燃起蓝焰。
漕卫大喊:“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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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漕卫围船。
林不觉从水底潜至西闸口,攀上废弃趸船。
赵五在灯塔上,见火起,却不动。
按苏晏令——灯,必须再黑半刻。
他吹熄灯油。
码头陷入黑暗。
林不觉趁乱上岸,混入运粪车,逃出码头。
身后,李副使怒吼:“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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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二日,晨。
林不觉回慈航静斋。
小禾见他满身焦痕,递糖:“哥哥吃。”
他接过,忽觉糖纸异样——内夹一纸。
展开,是苏晏笔迹:
>“账册副本已送御史台旧档夹层。
>李船今日入宫,你只需活着。”
——苏晏早已布局!
林不觉懂了:
他探船,是为引李副使暴露宫线;
苏晏送副本,是为留证;
而李副使若真送货运入宫,
便是自投罗网。
此时,远处马蹄声急。
漕卫搜至静斋。
林不觉抱小禾躲入佛像后。
漕卫翻箱倒柜,未见人,离去。
小禾低语:“哥哥,糖甜吗?”
“甜。”他轻声道,“比命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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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李副使押粮车入皇城。
车底暗格,藏青鳞粉与硝石,欲经刘公公旧线,送入尚药局。
但宫门守将,忽换人——是苏晏旧部。
“查车。”守将道。
李副使冷笑:“漕运重车,岂容你查?”
“奉御史台密令。”守将亮印,“查丹卫余孽。”
李副使色变。
车被掀,暗格现。
青鳞粉洒地,硝石滚出。
守将高喝:“李副使,涉丹案、走私、谋逆,拿下!”
李副使拔刀,欲逃,
但四周弓弩齐现——苏晏埋伏三日。
他终被捕。
而林不觉在静斋,听闻消息,未喜。
他知道,李副使只是手,
真正的黑手,
还在宫墙深处,
笑着看他们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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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日,林不觉将账册抄本、青鳞粉样本、丹卫腰牌,藏入夜巡司冷案库夹墙。
又在卷宗末添一行:
>“景元五年盐税案、桑水河丹案、西域尸案,皆系李副使一手操持。
>其上,尚有主使。”
他知道,这份卷宗,
又会被撕,被烧,被说“查无实据”。
但——
只要有人记得陈伯的名字,
记得小禾的糖,
记得暗渠里的水声,就够了。
雨停了。
但宫墙的影,
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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