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峰重新走了进去。孙守财依旧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老泪纵横,眼神涣散,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林峰没有立刻逼问,而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孙守财颤抖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孙老先生,”林峰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却不再带有压迫感,“你女儿的病,很需要那副药吧?济世堂的名贵药材,能吊住她的命,对吗?”
孙守财听到女儿和济世堂,身体又是一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昨天下午,有人去济世堂,用现银买了更大剂量的同样的药。”林峰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那个人,不是你。但药,是买给你女儿的,对不对?”
孙守财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露出极度震惊和恐惧交织的神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不可能…他说…他说会慢慢…”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地捂住嘴巴,但已经晚了!
“他?”林峰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他是谁?那个给你玉佩,让你去当掉换钱的人?还是那个昨天迫不及待拿着赃银去买药,差点暴露你们的人?”
“赃银”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劈在孙守财头顶!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对方连赃银买药的事情都知道了!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害了女儿!
他瘫软下去,嚎啕大哭:“是我,都是我做的。银子是我偷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为难我女儿,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峰心中松了一口气,突破口终于打开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急切,而是继续用平和的语气道:“孙老先生,现在能救你女儿的,不是隐瞒,而是坦白。把一切都说出来,赃银追回,或许还能为你争取一线生机,朝廷或许会念你救女心切,从轻发落。那些利用你、甚至不顾你女儿安危急着花钱露马脚的同伙,才不值得你维护。”
攻心为上,分化瓦解。
林峰将矛头引向了那个急于花钱的“同伙”。
孙守财哭声渐止,脸上露出挣扎和怨恨交织的神色。
显然,那个同伙急于动用赃银的行为,也让他感到了背叛和愤怒。
“玉佩…”孙守财终于嘶哑地开口,“那块玉佩是周师爷给我的。”
“周师爷?”林峰目光一凝,“哪个周师爷?”
“就是州府通判周文清大人府上的钱谷师爷,姓赵。”孙守财断断续续地说道,“大概十天前,他找到我,说我女儿的病他有门路能弄到钱。但需要我帮个小忙。”
“他告诉我银库下面…有一条老早废弃的排水暗渠入口就在癸字区墙角。他有办法能悄悄打开让我趁检查地龙的时候。带他找的工匠进去确认一下位置和机关。”
“事成之后,他先给了我那块玉佩说值五十两,让我先应应急,还说等风声过了再分我一大笔钱。足够我女儿治病和下半辈子生活…。”
“我真是鬼迷心窍了啊,我对不起朝廷,对不起沈大人啊。”孙守财再次痛哭流涕。
信息量巨大。
竟然牵扯到了州府通判周文清的师爷。
通判可是州府的副职,掌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权力极大。
他的师爷参与盗取库银?
这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关系?
林峰强压住心中的震惊,继续追问:“那几个工匠是谁?昨夜盗窃,除了你和赵师爷,还有谁参与?银子现在藏在何处?”
“工匠,我也不认识,是赵师爷找来的。好像是漕帮的人,身手很好。”孙守财回忆着,“我只负责在子时巡逻换岗的那点空隙里用赵师爷给的钥匙和工具,打开了暗道的入口机关。后面搬运银子,都是他们的人在做。直接从暗道运走了。”
“钥匙?你还有银库的钥匙?”林峰敏锐地问。
“不是银库大门钥匙。”孙守财摇头,“是开启暗道机关的一把特制铜钥,赵师爷给我的,说也是早年修缮时留下的,我就用了那一次,用完他就收回去了。”
“银子运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啊。”孙守财茫然道,“赵师爷只说让我放心,他会处理,等我女儿病情稳定了。再给我钱。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拿去买药了啊。”语气中充满了懊悔和怨恨。
线索逐渐清晰!一个以周府赵师爷为首,勾结漕帮人员,利用废弃暗道,里应外合盗取库银的犯罪团伙浮出水面。
但核心问题依然存在:暗道出口在哪?
赃银藏在何处?赵师爷背后是否还有指使者?
林峰知道,孙守财这里已经挖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必须立刻控制赵师爷,顺藤摸瓜。
他安抚了孙守财几句,承诺会尽量照顾他女儿,然后让王铁柱进来,严加看管,但不得虐待。
走出讯问室,林峰立刻书写了一份简要案情,准备去向沈炼禀报,申请抓捕赵师爷的手令。
然而,他刚走出门,就撞见吴德急匆匆地走来,脸上带着一种假惺惺的焦急。
“林特办!哎呀,正找你呢!”吴德大声道,“按察使司赵经历又来了,在大发雷霆呢。说我们查案毫无进展,浪费时辰。非要立刻提审孙守财,还说要用刑。你看这…”
林峰心中一凛。
赵文敬这个时候要来提人?
还要用刑?
是巧合,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孙守财现在是关键人证,绝不能落到赵文敬手里。
否则,要么被刑讯逼供弄死,要么被屈打成招胡乱指认,整个案子都可能被带偏。
“孙守财身体不适,正在休息,暂时不能接受讯问。”林峰断然拒绝,“我正要去向百户大人禀报重要进展,赵经历若要问案,可稍后与百户大人一同听取。”
吴德小眼睛一眯:“重要进展?林特办查出什么了?莫非孙守财招了?”他试图打探。
林峰冷冷道:“具体案情,需先禀报百户大人。吴小旗,麻烦你先去稳住赵经历,我片刻就来。”
说完,他不等吴德反应,快步向沈炼的值房走去。
吴德看着林峰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去前厅应付赵文敬,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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