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财的档案十分简单:年龄五十八岁,云州府本地人,在州府银库担任库吏已整整三十年,曾任库副使,后因年龄大了,主动辞去副使之职,担任普通库吏,但因其资历老、经验丰富,实际仍承担着银库管理的很多核心工作。
档案评价是“勤恳、老实、寡言、精通业务”。
家有一妻,一女早已出嫁。社会关系简单,几乎无不良记录。
从档案上看,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实巴交、兢兢业业的老吏形象,几乎找不到任何污点。
但林峰深知,越是完美的表象之下,有时隐藏的越是惊人的秘密。
陈志提供的“女儿病重、急需用钱”的信息,与档案中“女儿早已出嫁”的描述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出嫁的女儿病重,为何会让老父如此焦虑甚至可能铤而走险?除非其中另有隐情。
他合上档案,对王铁柱道:“王大哥,孙守财的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王铁柱挠挠头:“刚才调档案的时候俺顺便问了,他家就住在衙门后街的吏舍里,方便当值。家里就老两口,他婆娘好像身体也不太好。他女儿听说好像是嫁到邻县去了,具体就不清楚了。”
“走,我们去他家附近看看。”林峰决定先从外围入手,了解一下孙守财的真实家庭状况。
衙门后街的吏舍是州府提供给低级官吏居住的宿舍,条件一般,鱼龙混杂。
林峰和王铁柱没有声张,换了身普通的衣服,如同路人般在孙家附近徘徊观察。
孙家的屋子很旧,门窗略显破败,门口晾晒的衣物也多是半旧不新。
偶尔能看到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老妇人(应是孙妻)出来倒水,唉声叹气的,看起来确实家境不佳且有心事。
林峰让王铁柱去和吏舍门口闲聊的几个老吏“套近乎”,假装打听哪里能买到便宜草药,不经意间把话题引到孙家。
一个老吏叹气道:“老孙头家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自己就是个老实疙瘩,婆娘常年吃药,本来日子就紧巴。前段时日,他那个嫁到临县柳河镇的闺女,听说得了重病,女婿家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治,把人送回来求老孙头想办法…唉,天天以泪洗面,这阵子老孙头人都瘦脱形了,当值也老是走神。”
另一个老吏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嘛,听说那病得花大价钱,得好几百两银子呢!老孙头就是把骨头砸碎了也凑不出啊!前几天还偷偷找我,想问有没有地方能借印子钱。让我给劝住了,那玩意可是要命的!”
信息对上了!
孙守财的女儿确实重病归来,急需巨款医治,动机非常充分。
林峰心中更有底了。
他注意到其中一个老吏提到“柳河镇”,这是一个重要的地点信息。
离开吏舍区,林峰立刻对王铁柱吩咐:“王大哥,你立刻安排两个绝对可靠、嘴巴严实的弟兄,一人暗中盯着孙守财家,注意任何出入的人员,特别是生面孔。另一人,立刻快马去一趟临县柳河镇,查明他女儿的确切病情、医治情况、以及最近有无不明来源的钱财支付药费。要快,但要隐蔽,绝不能暴露身份!”
“明白!”王铁柱现在对林峰是言听计从,立刻去安排人手。
回到百户所,林峰发现吴德居然真的把一摞陈旧发黄的册子放在了他的值桌上,正是银库近几年的维修记录!
“林特办,维修记录可算是找着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吴德在一旁表功,眼神却有些闪烁,“您慢慢看,有什么需要再吩咐。”
林峰看了他一眼,道了声谢,便拿起最上面一本记录翻看起来。吴德讪讪地退了出去。
林峰仔细翻阅着这些维修记录。记录写得十分潦草繁琐,多是某年某月某日,更换了某块地砖、修补了某处墙皮、疏通了某段地龙管道之类的琐事,看起来毫无价值。
但林峰注意到,这些记录使用的语言非常程式化,甚至有些晦涩,夹杂着很多只有资深库吏才懂的行业术语和缩写。而且,记录的顺序似乎也并非完全按照时间排列,显得有些混乱。
他心中起疑,拿起基本不同年份的记录对比着看。很快,他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次涉及到银库内侧墙角区域的维修记录,其描述都格外简略和模糊,通常只用“查验地龙”、“加固墙基”等寥寥数语带过,而其他区域的维修则记录得相对详细。
这不合常理!内侧墙角是承重关键区域,如果有维修,应该记录得更详细才对。
除非这些记录被人为修改或简化过,目的就是掩盖某些不希望被注意到的工程。
他想起之前询问库兵时,有人提到孙守财七八天前带人进去“检查地龙”。
他立刻查找最近期的记录。果然,在十天前的记录里,找到了一条极其简短的记录:“癸字区域,地龙通气不畅,偕工匠二人入内查验疏通,约半个时辰毕。——孙守财记”
癸字区域?林峰立刻对照银库布局图,发现“癸字区域”正是银库最内侧、拖拽痕迹消失的那片墙角。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全都对上了。
这条记录,看似是一次普通的维修,实则极可能就是盗窃前的最后一次现场勘测和准备。
孙守财的嫌疑,已经上升到了顶点。
喜欢锦衣卫:从小捕快杀到锦衣卫头子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锦衣卫:从小捕快杀到锦衣卫头子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