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惊堂木重重拍落的声音在死寂的公堂上显得格外刺耳,却没能拍散那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氛。
堂下,张癞子瘫跪在地,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但口鼻处涌出的黑血已经凝固,那双因极度恐惧而圆睁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地瞪着公堂的藻井。
一股淡淡的、带着苦杏仁味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死了!
就在他即将供出吴良罪行的最关键当口,众目睽睽之下,暴毙身亡。
公堂内外,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县令周正安的惊恐茫然,陈志文的震惊愤怒,衙役们的不知所措,堂外百姓的愕然与随之升腾的更大愤怒。
林峰拄着木棍,站在张癞子尸体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刮骨钢刀,瞬间刺向刚才递水给张癞子的那名衙役——赵大虎的心腹之一,王三。
王三被林峰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躲闪。
“大人!”林峰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惊雷般的穿透力,直指公堂上的周正安,“张癞子并非旧疾复发。他是被人毒杀灭口。就在这青天白日、县衙公堂之上。”
“哗——!”堂外瞬间炸开了锅。
“灭口?”
“谁干的?”
“肯定是吴良的人!”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周正安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脸色煞白如纸:
“毒杀?林峰!你休要胡言乱语!扰乱公堂。”
“胡言乱语?”林峰冷笑一声,猛地蹲下身,不顾众人惊骇的目光,用手指沾了一点张癞子嘴角凝固的黑血,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厉声道:“绝非寻常病症!大人若不信,可立刻命仵作验尸!再查查刚才递水之人!还有那水碗!”
他的动作和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上,堂外百姓的怒吼声浪更高了.
王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鬼,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冤枉啊!小人只是见他口渴难耐…才…才递了碗水,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林峰一步踏到王三面前,居高临下,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山岳倾轧,“张癞子刚欲指认吴县尉,你就‘恰好’递上一碗水,他喝下便立刻暴毙。这碗水,是你从哪里取来的?经了谁的手?说!” 最后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王三耳边炸响。
林峰模仿着前世审讯室那种极具压迫感的环境,语速极快,步步紧逼,不给对方丝毫喘息和编造谎言的机会。
“我…我…”王三被林峰的气势和那冰冷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彻底击溃,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涕泪横流地哭嚎道:“是…是赵捕头!是赵捕头吩咐小人的!他说只要张癞子想乱说话就给他喝那碗‘醒神汤’。小人…小人不知道那是毒药啊!赵捕头说是让他闭嘴的药。饶命!大人饶命啊!”
“赵大虎!”周正安又惊又怒,猛地看向堂下衙役队伍,“赵大虎人呢?!”
“回…回大人…”一个衙役战战兢兢地回答,“赵捕头他伤势过重,还在家中养伤未曾点卯。”
“好!好一个养伤!好一个‘醒神汤’!”周正安气得浑身发抖,他虽然庸懦,但此刻也明白自己被当枪使了!赵大虎背后是谁,不言而喻!
“大人!此案已明!”陈志文立刻起身,拱手肃然道,“张癞子虽死,但其当众认罪,绑架民女、放贷盘剥、栽赃官差等罪行已昭然若揭!衙役王三受人指使,公堂投毒,谋害人证,罪不容诛!幕后主使赵大虎,乃至其背后之人,用心歹毒,视国法公堂如无物!请大人即刻下令,缉拿赵大虎!详查幕后指使!并将张癞子所控吴县尉之事,一并立案严查!以正国法,以平民愤!”
“对!严查吴良!”
“缉拿赵大虎!”
堂外百姓的怒吼声浪滔天,几乎要掀翻县衙屋顶。
周正安看着堂下张癞子的尸体,看着瑟瑟发抖的王三,看着目光冰冷如刀的林峰,再听着堂外震耳欲聋的怒吼,冷汗浸透了官袍。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无路可退!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嘶哑:
“来人!将投毒人犯王三收押!即刻签发海捕文书,缉拿赵大虎归案。张癞子所控吴县尉诸事,本官会详加核查!退堂!”
“威武——!”衙役们的水火棍顿地声带着一丝慌乱。
退堂了。虽然没有当场拿下吴良,但张癞子当众认罪伏诛(虽然是被灭口),赵大虎被通缉,王三被收押,吴良被正式立案调查,这已经是巨大的胜利!堂外的百姓发出震天的欢呼,看向林峰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林峰却知道,危机远未解除。吴良的反扑,必然更加疯狂!
他被陈志文和阿贵护送着,暂时回到阿贵那处隐蔽的老宅养伤。
腹部的伤口在刚才公堂的刺激下再次崩裂,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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