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泰山山腹密室之内,头顶凿击声愈急,碎石簌簌落下,砸在青铜管道上发出叮当脆响。王悦之与山阴先生藏身于管道网深处,凝神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响。
“这不是寻常的挖掘。”山阴先生眉头紧锁,“听这动静,至少有三人同时开凿,且用的都是精钢开山镐。每三声为一组,第二声总比第一声深三寸,第三声则斜刺而入——!”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前方三丈处的石壁猛然炸裂!
碎石如雨飞溅,月光从新开的窟窿中倾泻而下,照亮了弥漫的烟尘。烟尘中,一个矮壮的身影当先跃入,手中两柄短镐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
紧随其后的还有两人,一人持铁锹,一人背竹篓,皆是矿工打扮。
那矮壮汉子站稳身形,掸了掸身上的石粉,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可算打通了。这泰山腹地的青岗岩,比平城的黄土硬上三倍不止。”
他的声音粗哑,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
山阴先生原本隐在暗处,闻言忽然瞳孔一缩。他仔细打量那汉子使镐的手法、站立的步态,尤其是左手虎口处一道陈年伤疤的形状……
“你是……”山阴先生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徐开?”
矮壮汉子猛然转身,看到山阴先生,先是一愣,随即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山阴老道!二十年不见,你这老骨头还没散架?”
他这承认得干脆,倒让山阴先生沉默了片刻。
“你何时投了九幽道?”山阴先生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投?”徐开嗤笑,“老子从未‘投’过谁。当年在泰山派,老子不过是后山矿洞的一个监工,连内门弟子都算不上。是屠舵主赏识老子这手开山挖矿的本事,许我金银美女,授我上乘功法——这样的主子,不比泰山派那些眼高于顶的老道强?”
他说话间,目光已扫向山阴先生身后的王悦之:“这位就是王昕公子吧?屠舵主有令,请公子往平城分舵一叙。地脉九转的功法,舵主愿以重宝交换。”
王悦之向前一步,与山阴先生并肩而立:“若我不愿呢?”
“不愿?”徐开笑容渐冷,“屠舵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他话锋一转,“小子,你可知泰山派如今自身难保?朝廷的文书昨日已到,要泰山派三日内交出你这‘勾结叛党’的要犯。你以为山阴老道能护你几时?”
这话与王悦之之前的推断不谋而合。他心中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徐前辈既曾是泰山弟子,当知这镇龙枢深处藏着什么。若九幽道今日在此动手,惊动了那物事,恐怕屠舵主也担待不起。”
徐开脸色一变。
他身后的瘦高个矿工忍不住道:“徐头儿,他说的莫非是……”
“闭嘴!”徐开厉声喝止,再看向王悦之时,眼中已多了几分忌惮,“小子,你从何得知九鼎之事?”
“我不止知道,”王悦之平静道,“我还知道,九幽道之所以大动干戈,不止为了地脉功法,更是想借泰山地脉之力,催动平城大阵。可惜啊——”
他故意拖长了音。
“可惜什么?”徐开忍不住追问。
“可惜你们算错了一件事。”王悦之目光如电,“泰山地脉虽强,却需‘引子’方能调动。而这引子,不在功法,而在人。”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我体内的墨莲毒咒,与地藏宗大阵同源;我已得地脉功法,恰能调和阴阳——我才是真正的‘引子’。”
这话半真半假,却字字戳中要害。
徐开脸色变幻不定,显然被这番说辞扰乱了心神。他奉屠九州之命来抓人,只知此子身怀地脉功法,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些牵连。若真如这小子所说,他一己之身关乎九鼎大计,那今日若是误伤或是误杀了他,那是功是过,可就难说了。
就在徐开迟疑之间,王悦之暗暗运转真气,却觉腰腹间那四处闭塞窍穴传来阵阵刺痛。方才强行修炼地脉九转,虽冲开五窍功力大增,但火毒盘踞之处如鲠在喉,此刻一动真气便觉滞涩难行。
“徐前辈要的是地脉九转功法,对吧?”王悦之忽然开口。
他推开山阴先生护住他的手臂,缓缓走到月光能照见的位置。那双因火毒侵体而泛着暗红的眼眸,在昏暗中竟隐隐有光:“功法我可以给你。”
徐开不由得心下犹疑,眯起眼道:“小子倒识相。”
“功法可给”王悦之平静道,“但有两件事需说清楚。第一,我所练功法是残缺的,冲关时出了岔子,你们若照练,三年内必遭反噬。”
“笑话!”徐开身后一个瘦高个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想骗人?”
王悦之不理他,继续道:“第二,这镇龙枢深处有上古九鼎枢机,此事若传出去,莫说九幽道、五斗米教邪宗,便是北魏朝廷也必会倾力来夺。你确定要在此地动手,引来各方觊觎?”
徐开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不定。
瘦高个低声道:“徐师兄,莫听他胡言。舵主交代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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