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泣血,将赤霄山战场浸成一片猩红炼狱。
焦黑的土地上,半截玄铁重剑斜插如孤坟,剑刃凝着的血痂像凝固的血块,被狂风撕成碎屑,纷纷扬扬落在旁边残破的赤霄宗旌旗上。
那曾用金线绣着展翅青龙的旗帜,如今只剩半片龙鳞黏着发黑的碎肉,在腥风中抖得像濒死者的最后一口气,每动一下都发出细碎的裂响。
每一步踩下都溅起暗红泥浆,“噗嗤”声混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先嗅到铁锈的腥,再尝到焦炭的苦,最后是皮肉烧焦的糊味,缠在一起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
兵器相撞的“铛鸣”时脆时闷,脆如冰裂划破长空,闷如擂鼓敲在心头。
每一声都敲在濒临崩溃的心弦上,这场日暮的血战,连残阳都快被染透,却仍未到终结之时!
中军大帐内,黑熊皮地图上的令旗绞成一团:墨黑的血盟旗、赤红的赤霄旗在“主峰”二字上死死咬着,像两条断了对方喉咙才肯罢休的恶龙,旗尖染着的血珠还在往下滴,落在熊皮上晕开小团血渍。
帐帘被狂风撞开,一名参谋踉跄冲入,甲胄肩甲弯着裂痕,几滴未干的血珠顺着甲缝滴在地毯上,手中羊皮卷轴皱得能拧出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将军!吴天那厮三次拄剑跪倒!剑穗子拖在泥里沾满血污,灵力波动乱得像散架的风灯,连抬手都要晃三下——后营的黑甲死士该压上了!再等他缓过来,咱们的人还得死!”
黑煞将军斜倚在白虎皮座椅上,椅背上挂着的半截长矛还滴着早间的血。此刻矛尖干涸的暗红,正对着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
他指尖转着琉璃杯,杯中血酒晃出细碎的光,映得刀疤像条活蜈蚣在脸上爬。
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的瞬间,五指猛地收紧,“咔嚓”一声脆响,琉璃杯碎成晶渣。
残酒混着碎渣从指缝漏下,顺着指节滴在雪域羊毛地毯上,晕开的血花像刚溅落的伤口。
“慌什么?”
他声音沉如远雷,目光透过帐帘缝隙,锁定战场中央那道玄色身影,指节泛白,青筋凸起,“吴天撑了三个时辰,斩我三万儿郎,此刻他肺腑早被震裂,每口呼吸都带着血沫,刚才我看见他咳在地上的血,都掺着碎肉。”
他摸了摸脸上刀疤,指尖划过旧伤时眼神狠戾,“他现在的战力,撑死不到合体境三成,等他连剑都握不住,再让死士上!我要亲眼看着他死在我这刀疤的手里,才算痛快!”
帐侧满脸横肉的领队“啪”地拍案而起,腰间玄铁弯刀撞得铜环乱响,刀鞘上的血渍都被震得脱落,脸上那道从左眼到嘴角的疤扯着皮肉,笑起来狰狞得吓人。
“哈哈哈!说得好!吴天这疯子,单枪匹马挑了前锋营,把李统领的脑袋挂在剑上示众,连李统领的亲兵都被他斩得只剩三个!”
他抓过小兵递来的烈酒,仰头灌得酒液顺着脖子往下淌,渗进粗布衣领里,打湿了衣襟上的血污,“等抓了他,我要把他的骨头拆下来做酒壶,每天用他的血泡酒喝!”
“慢着。”
冷冽的声音像冰锥扎进帐内躁动,帐内瞬间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
众人转头,见个身披血纹长袍的老者掀帘而入,袍子下摆扫过满是沙尘的地面,竟没沾半点灰,哪怕帐外风里全是碎石子。
他脸上血色纹路从太阳穴缠到下颌,纹路里淡红光晕缓缓流转,像有血在里面淌,浑浊的眼睛像埋在老潭里的石子,却透着能压垮人的威压。
枯瘦的手指捻着山羊胡,指甲缝里暗红粉末簌簌掉落——那是修士血痂磨成的。
“再等等!”他走到地图前,枯指一点“吴天”所在处,熊皮竟被烫出个小黑点,周围的绒毛都被灵力烤得卷曲,“让前锋营的炮灰继续填,你和白煞待命!”
他扫过帐内众人,声音冷得像冰,“吴天体内可能藏着青龙之气,之前那三个长老,被他炸得连骨头都没剩。”
他顿了顿,枯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你们想重蹈覆辙?”
黑煞将军眼中闪过忌惮——这使者是血盟总部派来的,修为深不可测,据说能把战死修士炼成活傀儡,上次他亲眼看见使者用十具修士尸体,炼成了能硬抗元婴境巅峰的傀儡。
他当即躬身拱手,甲胄铁片撞出“叮铃”脆响,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谨遵使者大人吩咐!末将这就调死士营,把吴天往主峰西侧的断魂崖逼,那地方只有一条路,断他所有退路!”
帐帘被狂风卷得翻飞,黑煞将军站在土坡上,指尖凝起淡黑灵力,将三道密令打入青色玉简。
那玉简是用血盟修士脊椎骨炼的,红光一闪便化作流光飞向三营,在空中留下三道暗红轨迹。
他摸出怀中血色令牌,“煞”字在残阳下泛着妖光,入手竟有些烫,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目光锁死战场中央:吴天正拄着锈剑半跪,玄色战袍破得像筛子,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渗血,顺着胳膊滴在地上积成小洼,血珠落地时还冒着微弱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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