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的心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又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堵住了,酸涩、胀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忍不住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带着绝望叩问自己:
如果……如果此刻被缚在石柱上的人是我,他……可也会这般不顾生死、义无反顾地前来相救?
如果面临那铺天盖地刀山剑雨的人是我,他……可也愿意用他那万劫不灭的铜躯,挡在我的身前?
如果……如果此刻能躺在他那温暖怀抱中的人是我,他……可也会用那样低沉而温柔、仿佛能将人溺毙的声音,唤我一声“傻瓜”?
这些如同毒蛇般的念头,疯狂地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痛苦。
她知道,至少在这一局,在这一刻,自己是彻彻底底地输了。
不是输给了杨丽莎,而是输给了吴天对杨丽莎那份毫无保留、超越生死的义无反顾。
输给了他眼中,那份只对杨丽莎一人流露的、独一无二的温柔与疼惜。那是她从未得到过,或许永远也无法得到的。
可是……可是那股深植于骨髓的不甘与骄傲,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认输!
她望着那道在月下泛着冷光、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峰般的身影,美眸之中的光芒,非但没有黯淡,反而愈发炽烈、执着。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心底对自己呐喊:“不!我还没输!只要他还在这世间,只要他还在……我就一定还有机会!吴天……你只能是我的!”
不仅如此,在血盟大军之中,还有几道异常锐利的目光,如同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吴天。
那是一双双嗜血而又残忍的眼睛,透露出对吴天的极度蔑视和不屑。
它们宛如在看一场滑稽的猴戏,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吴天在这三万血盟大军面前的一举一动,尽情地欣赏着他的“表演”。
这些人似乎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在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时机——一个足以让吴天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时机!
就在这时,天空中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片巨大的血云。
这片血云宛如一只狰狞的巨兽,静静地悬浮在吴天的头顶上方,仿佛是一双来自地狱的红色眼睛,透过云层,冷冷地凝视着他……
战场的最中央,喊杀声、爆炸声、兵刃碰撞声依旧震耳欲聋。
吴天对远处山坡上那两道复杂难言、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浑然未觉。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怀中的佳人,以及周围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似乎永无止境的敌人身上。
他紧搂着杨丽莎,与咆哮厮杀的青龙、白虎两大分身互为犄角,协同作战,如同一支无坚不摧的箭头,在敌阵中反复冲杀。
那具古铜色的不朽身躯,在清冷月华的映照下,泛着金属般的冰冷光泽,上面布满了各种兵器留下的白痕与焦黑,却始终未曾破防。
手中那柄幽蓝长剑上的血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不断顺着剑尖滴落,在他脚下早已被鲜血浸透、泥泞不堪的土地上,汇成一道道蜿蜒曲折的、暗红色的小小溪流。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势越来越狠,到了后来,几乎化身为一道死亡的旋风。
每一剑挥出,不再拘泥于招式,都带着一股毁天灭地、屠戮苍生、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
在他面前,那些平日里凶悍无比、手上沾满赤霄宗鲜血的血盟士兵,此刻脆弱得如同孩童用纸糊成的玩偶,不堪一击。
他们的抵抗、他们的战阵、他们的勇气,在绝对的力量与杀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与苍白。
一炷香的时间,在平日或许只是片刻闲暇,但在这样一场惨烈到极致、每一瞬都有人殒命的厮杀中,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吴天手中长剑,如同切豆腐般,悄无声息地划过最后一名敢于冲上来的血盟士兵的咽喉,看着那双充满恐惧与不甘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看着那具尸体软软倒地时——
整个喧嚣震天、杀戮了整整一晚的庞大战场,终于死一般地,归于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真空的寂静。
放眼望去,三万具形态各异、死状凄惨的尸身,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真正做到了“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早已将焦黑的土地浸透成了一片暗红色的、泥泞不堪的沼泽。
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味,混合着内脏破裂的腥臭与灵力焚烧后的焦糊味,几乎凝结成了实质,连最为凄厉的夜风,都无法将其吹散。
残破的旗帜在微风中无力飘动,断裂的兵刃斜插在尸堆中,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吴天终于停下了他那不知疲倦、仿佛永动机般的脚步,缓缓地、带着一丝激战过后难以掩饰的疲惫,松开了紧紧搂着杨丽莎的手臂。
他抬起那只沾满了暗红血迹与尘土的大手,动作却异常轻柔地,为她拭去脸颊上混杂着泪痕与血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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