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真是破啊!
孤零零地立在屯子最东边的山脚下,后面是一片枝杈光秃的小树林。
土坯墙歪歪斜斜,裂开了好几道缝,都能伸进拳头,感觉随时都会散架。
茅草的房顶塌陷了大半,剩下的部分也耷拉着,随风摇晃。
窗户纸早就烂光了,只剩下一些发黑的碎片挂在窗棂上。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破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扑面而来,屋里的土炕都塌了半边,碎土坯散落得到处都是,地上还积着厚厚的灰尘和破破烂烂的杂物……
周文韬看得脸都白了,声音发颤的问道,“卫东……这……这能住人吗?这比知青点差远了……”
他简直无法想象晚上要怎么在这里睡觉。
陈卫东却眼睛发亮!
这房子虽然破败,但格局方正,面积不小,一大间两小间!
比知青点拥挤的通铺空间可大多了……
最重要的是,它位置绝佳,独门独户,离最近的人家也有百十米,背靠着小树林,安静、私密,完全符合他的需求!
“能!怎么不能!”
陈卫东语气坚定,甚至带着兴奋,“墙裂了能补,房顶塌了能苫,炕塌了能重新盘!”
“你看这地方多大多敞亮!以后黑子也有地方撒欢了,不用老拴着怕吵到别人!”
“文韬,好好收拾出来,这就是咱们自个儿的据点了!秀山屯里真正的家!”
看着陈卫东眼中毫不作伪的兴奋,周文韬似乎也被这份乐观和勇气感染了,虽然心里还是打鼓,但仍用力点了点头。
“好!你说能,就一定能!咱们一起干!”
两人说干就干,立刻开始初步清理。
在清理屋后堆积如山的烂柴火和杂物时,陈卫东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一个被压在最底下快散架的旧木框。
他仔细拂去泥土和霉斑,认出那竟然是一个蜂箱的框架,虽然木头已经腐朽,但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蜂蜡痕迹……
这个发现让陈卫东心脏猛跳了几下。
这屋子的前任主人老王头,可能真的养过蜂!
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在这里养蜂的想法,也隐隐觉得,这或许是一种巧合,又或许是某种上天赠予的缘分?
难道金大爷和老王头是否认识?
他这个小院没准就适合蜜蜂?
陈卫东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破旧的蜂箱框架收好,这可是未来搞副业的种子……
陈卫东要搬去东头破屋的消息,也在村民中传开了。
大多数朴实的老乡觉得这城里娃真是自找罪受,但也不乏同情和愿意提供帮助的人。
第一个主动上门的就是春梅姐。
李春梅是屯子里出了名的热心肠,加上她本就对陈卫东很喜欢,性格直爽!
她拎了一小兜土豆和几个大萝卜过来,看着两个小伙子灰头土脸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你说你们城里娃,咋就这么犟呢?非得住这破地方?”
“喏,这点菜先吃着,刚开春,青黄不接的。缺啥家什,去我家看看,有需要的就先拿着用!”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让陈卫东和周文韬心里热乎乎的。
“谢谢春梅姐!”陈卫东连忙道谢,也没多客气,他知道这时候的帮助有多么珍贵,也了解李春梅的脾气性格。
紧接着是赵铁柱,还拉开一车土坯。
这个憨厚壮实的小伙子,是被老支书派来帮忙盘炕的,但他自己是真心实意想来帮忙。
“东哥,文韬哥,俺爹让俺来搭把手!盘炕这活儿,你们城里娃弄不来!”
他咧着嘴笑,露出白牙,力气大得惊人,和泥、摔土坯、搬东西,几乎一个人干了六成的活儿。
陈卫东感激地递上一碗凉开水。
“铁柱,太谢谢了!受累啦!等我这屋子弄好了,下次套着兔子,一定请你吃顿肉!”
赵铁柱嘿嘿笑着,抹了把汗:“那敢情好!东哥你天天进山,俺可等着了哈!”
老支书虽然没再来,但让赵铁柱带来了几捆还算结实的旧草绳和一小捆苫房用的草帘子,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急需物资。
就连看管库房,平时抠搜得要命的老赵头,对陈卫东的态度也是格外的好。
他嘴嘟囔着“浪费材料”、“糟蹋东西”,但还是从库房角落里翻找出了几根但还能用的旧钉子、一小块边缘磕破了的玻璃,甚至还有两把快散架的破椅子。
“我都记上账了!这些以后可是要从你工分里扣的!还不快拿走……”
老赵头嘴上严厉,但行为却开了绿灯。
那块玻璃被陈卫东如获至宝地镶在了最常看向外面的那扇窗户上,终于不用抠纸糊窗了。
更让陈卫东意想不到的是,下午时分,几位他曾帮忙修过院墙、挑过水的孤寡老人也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过来了。
他们干不了重活,就拿着把小笤帚,慢慢地帮着清扫院子里的碎草和石头,嘴里还念叨着。
“老王头是个好人哪……就是命苦……你们俩娃住这儿,挺好的,也要好好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