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三人脸上皆露出几分尴尬愧色。
交谈间,杨锦方知:红袄辫子孙安、赤膊蓑笠孙顺,原是江湖异人“白眉叟”早年收养的一对痴傻双胞胎孤儿。
白眉叟怜其身世,又见其虽痴傻却天生神力、心性单纯,是习武的好材料,便带回山中,收为弟子,授以武功。
两人对师父忠心耿耿,于武学一道更是沉迷忘我。
后因白眉叟欠了那位“三姑娘”一个天大人情,欲以死相报。
岂料三姑娘却道:“死有何难?不如将你这两个傻徒弟给我使唤几年,便算抵了人情。”白眉叟本不愿,但孙安孙顺二人见能跟随三姑娘,反倒欢喜雀跃,满口答应。
白眉叟无奈,只得应允。自此,兄弟二人便成了三姑娘的跟班,任凭驱使。
那愁眉老者名叫陈忠,外号“水上漂”。本是一寻常渔夫,机缘巧合得遇异人,练就一身卓绝轻功与水上功夫。
为人古道热肠,爱打抱不平。一次遭仇家报复,在其粥中下毒,欲取其性命。阴差阳错,毒粥却被其老妻误食,命悬一线。陈忠悲痛欲绝,背着老伴四处求医问药,眼看回天乏术。
绝望之际,幸遇路过的三姑娘。三姑娘感念其情深义重,施展秘法,竟将其妻体内剧毒化解。陈忠感激涕零,遂立誓追随三姑娘左右,以报救命之恩。
四人喝得尽兴,直至天色擦黑。杨锦带着醉醺醺的三人,投宿到官道旁一处驿站。驿站分上下两层阁楼
。甲字号上房门外,肃立着几名精悍侍卫,屋内隐约传来叮咚琴声,清越悠扬,透窗而出,融入沉沉夜色。
陈忠抬头一看门口侍卫,瞬间酒醒了大半,他脸色一变,就想拉着孙安孙顺悄悄溜走。不料阁楼上,侍卫首领已背负双手,目光如电,冷冷地锁定了他,陈忠心头一紧,只得硬着头皮又退回院中。
孙安孙顺两兄弟酒劲上头,面红耳赤,兀自在那里勾肩搭背,大声喧哗争论着什么。陈忠急得连连使眼色,奈何两人浑浑噩噩,全然不觉气氛有异。
杨锦不明就里,揽着两人就要进客房,却被陈忠一把拉住,低声道:“杨兄弟,你……你先回房歇息。”
话音未落,只见阁楼上人影一闪,那侍卫首领如大鹏般飞身而下,瞬间落到孙安孙顺面前,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孙安孙顺脸上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两人眼冒金星,趔趄几步。
孙安被打得一愣,勃然大怒,红袄鼓荡,挥拳就要扑上,待看清打他之人面容,那举起的拳头硬生生顿在半空,随即竟“啪”的一声,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两人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陈忠亦是垂手肃立,一脸惶恐。
杨锦见状,心头火起,便要上前理论。陈忠慌忙死死拉住他,连声道:“杨兄弟!你醉了,快回房歇着,莫管闲事!”生怕他言语不当,触怒了那位“三姑娘”。
次日清晨,杨锦走出房门,只见孙安、孙顺、陈忠三人,依旧如同泥塑木雕般,规规矩矩地垂手肃立在院中,一动不动,连位置都未曾挪动半分。
初升的朝阳在他们头发、肩头凝结了一层细小的露珠。杨锦无奈地摇了摇头,牵马离开了驿站。
依照骆驼峰中毒汉子所描述的线索,杨锦策马来到淮安城西一处僻静的深宅大院前。此地行人稀少,朱漆大门紧闭,透着森严之气。杨锦在附近徘徊半日,未见有人出入。
入夜后,杨锦换上夜行衣,再次潜回大宅附近。待到三更鼓响,万籁俱寂,他觑准时机,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藏身于院内一座嶙峋的假山之后。
出乎意料,此刻宅院内竟灯火通明,回廊庭院间,明哨暗卡遍布,守卫森严。杨锦屏息凝神,伏在假山阴影里,苦苦等待巡逻间隙。
困意渐渐袭来。就在杨锦眼皮打架之际,忽听旁边假山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嘎吱”声,他心头一震,凝神望去,只见假山底部一块看似浑然天成的巨石,竟缓缓移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一个人影从门内闪出,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随即在假山某处隐蔽位置轻轻一按,那石门又悄无声息地合拢,严丝合缝,若非亲眼所见,绝难发现端倪。
杨锦暗自庆幸自己藏身位置巧妙。借着微光,他看清出来的一共三人。为首者身穿一袭华贵的紫色锦袍,年约四十许,身形挺拔,气度不凡。其说话声音传入耳中,杨锦竟觉得有几分耳熟,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待三人脚步声远去,杨锦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至假山暗门前。他仔细摸索,果然在左侧石缝中发现一个微微凸起的石钮。他屏住呼吸,轻轻转动。
“嘎……”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厚重的石门应声而开,露出黑黢黢的入口。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铁锈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杨锦将老神医所赠的药玉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侧身闪入密道,小心翼翼沿着潮湿的石阶向下走去。下行约十余丈,前方隐隐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拖曳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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