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肃然起敬。
无名前辈不留姓名,不图虚名,只为将毕生领悟的剑道至理留赠后世,此等胸襟气度,实乃真正的世外高人,开明大贤!
转过崖角,便看到了那依山开凿、依次排列的二十四幅巨大石刻画,每幅皆高逾两丈,宽达四丈,气象恢弘!
画下,稀稀落落坐着七八个人。有须发皆白、目光呆滞的老者;有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中年;
亦有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的青年。他们皆非山庄中人,而是来自五湖四海,为追寻那传说中的无上剑道,甘愿在此枯坐经年,甚至耗尽半生的“武痴”。
赵婉儿望着这些身影,眼中少了平日的嬉笑,多了几分敬重,轻声道:“奶奶说,她小时候,这画下常聚集千人,人山人海,喧嚣如市。
虽无人悟得神功,倒有人因此成了丹青妙手。到我父亲小时候,人少了许多,但仍有百人,皆是心志坚毅之辈。
到我出生后……” 她声音低了下来,“就只剩眼前这些了。百年已逝,从未听闻有人真正悟透画中玄机。
此处……也越发清冷了。但能留到今日的,无一不是将一生都献给了这画中剑道的人,最是值得敬佩。”
杨锦默默点头,目光投向第一幅石画。线条粗犷而杂乱,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可循,根本看不出描绘的是何物。
第二幅、第三幅……亦是如此。这些画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仿佛蕴藏着某种混乱而强大的精神力量,多看几眼,便觉心神悸动,隐隐有眩晕压迫之感袭来。
杨锦看了半晌,如坠五里雾中,毫无头绪。
此时日已偏西,赵婉儿早已腹中饥饿,连声催促。杨锦便随她下山。
回到山庄用过午饭,困意上涌,便回房歇息,沉沉睡去。
待杨锦醒来,已是暮色四合。他盘坐榻上,无名前辈的题词在脑中反复回荡:“无招之招”、“无剑之剑”、“心道剑道”……字面看似浅显,内里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玄机,越想越觉深奥晦涩,直想得头昏脑涨,依旧不得要领。
睡意全无,他索性起身,踏着月色,再次来到后山崖壁。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巨大的石画映照得清晰可见。白日里喧嚣散尽,唯有秋虫低鸣。杨锦凝神静气,一幅幅画仔细看去。
然而,除了那些杂乱无章、令人费解的线条,依旧一无所获。
他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面对石画,闭目凝神,心中反复默诵题词。
渐渐地,心神进入一种空明之境。不知过了多久,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眼前的石画,那些静止的线条,竟在杨锦模糊的视野中……动了起来!
它们如同活物般扭曲、旋转、交织,最终化作一个深邃幽暗的漩涡,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杨锦只觉精神一阵恍惚,意识瞬间被抽离,投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
这片天地,颠覆了常理:巨鱼遨游于苍穹之上,牛羊漫步于碧波之间,繁花盛开在虚空之中,白云如毯铺展在脚下……天地万物,仿佛都失去了固有的秩序,却又暗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玄奥法则。
杨锦如同闯入了一座无形的巨大迷宫,处处是岔路,步步是陷阱。
他努力寻找方向,却总在即将触及出口时又陷入更深的迷障,稍有不慎,便感觉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眼前的景象骤然收缩,化作一个刺目的白点,深深嵌入石画之中!旋即,那白点又在他意识深处缓缓膨胀、弥漫,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形”!
此人周身笼罩在流动的白色雾气之中,看不清面目衣着,唯有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握在手中,散发出凌厉无匹的杀意!
没有任何征兆!那雾中人影倏然动了!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厉芒,挟带着仿佛能斩断星河、破灭万物的恐怖“剑势”,朝着杨锦当头斩下,这一剑,快得超越了思维,强得令人窒息!
杨锦大惊失色,几乎是本能地拔剑相迎!然而,就在两剑即将交击的刹那,雾中人影的剑招竟诡异地发生了杨锦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变化!
“噗嗤!”
一声轻响!剧痛瞬间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杨锦骇然低头,只见那柄雾剑,竟已洞穿了自己的胸膛!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变招、如何刺入的!
“啊!” 杨锦惨叫一声,猛地从入定中惊醒!冷汗瞬间浸透重衫,心脏狂跳如擂鼓,他急忙低头查看胸口——完好无损!
刚才那穿心剧痛,竟只是虚幻?然而那濒死的恐惧和切身的痛感,却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眼前发黑,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山石旁,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已是深夜。清冷的月光洒满山崖,四周一片死寂。回想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杨锦心有余悸。那究竟是梦魇,还是……画中真意?
正当他惊疑不定,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诡异的石画时,身旁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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